三座坟茔呈三角状隐没在地头的杂草丛中,显得有几分的荒凉。最北面的是佟语声的坟茔,最西面的是刘春寒的坟茔,最东面的是钱秋菊的坟茔。在钱秋菊的坟茔前停着一台红色的宝马轿车。依然痛苦着的、仍是单身汉的王长江坐在钱秋菊的坟茔前,与钱秋菊说着他们马上要在北京做新娘的月月,喜悦从他的胸中漫溢到他的眼中,化作滴滴泪水流淌着。王长江看到他们过来了,连忙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来到钱来运的车旁,拉开车门,亲切的望钱来运和他老婆一笑。“爸,妈,你们过来了。”
钱来运夫妇满面笑容的答应着,钱来运责怪的口吻对王长江说:“你这孩子,咋不吃早饭就跑这里来了。”
王长江笑着说:“没事的,爸,我就是想提前来这里陪陪秋菊,和她多待会儿,说几句话,秋菊一个人在这里太孤单了。”
“你这孩子呀!”
钱来运夫妇的两双眼睛里同时缓缓地流动着丝丝伤痛的清泉,这股泉水溢出来,滋润着他们很是幸福的脸庞,嘴巴也被这股清泉滋润的喜悦了起来。王长江从车上拿下来了他刚刚从大连给带回来的折叠轮椅车,放到地上打开,和钱宝贵把钱来运扶下车来做到轮椅车上,推着他来到了钱秋菊的坟前。钱来运的老婆和王长江从车里拿下来钱秋菊爱吃的东西,一一的摆放好。钱来运看着他俩摆着供品,先前那股子喜悦的心情顿时化作了一片痛苦的忧伤,凝聚在他的心头,笼罩在他的脸上,大大的眼睛里,也失去了那股子喜悦的清泉水,换来的是一汪悔恨的湖水,这种悔恨的泪水是那样的深刻,那样的复杂,那样的沉重,那样锐利。钱来运在心里默默地叨念着:
“秋菊啊,爸爸那时候咋就昏头了呢,爸爸真是后悔呀!秋菊啊,是爸爸对不起你呀!也不知道你还记恨爸爸不,爸爸已经偷偷地抽了自己九十九个耳光了。我也知道,你不会原谅爸爸的,这样混蛋的父亲,也不求你原谅爸爸了。爸爸只求你下辈子还做我的女儿,爸爸再也不做混蛋了,爸爸一定不在干涉你们的婚事,叫你自由的选择婚姻,自由的去爱,爸爸也会改掉驴脾气,好好地对待女儿,做一个好爸爸,不在叫女儿害怕我们。这次爸爸去北京,并不是去旅游的,也不是去参加月月的婚礼的,爸爸想到北京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神医,把二妮子脸上的疤痕给去掉了。这回,爸爸拿钱给她治。你不知道,爸爸每次看到二妮子脸上的疤痕,爸爸就痛心啊!爸爸真正的知道了,二妮子是个好姑娘,是咱家的恩人。”
刘家的人和赵家的人也纷纷的下车,搬来了方桌,在佟语声和刘春寒的坟前摆好,摆放上了供品和鲜花。刘家根虔诚的怀抱着佟语声的骨灰,伫立在坟前,嘴唇微微的抖动着,蛛网般皱纹般的脸上淌着行行泪水。
“老伴啊,你在这里还好吗?我过来看看你,然后和我一起去北京玩吧。你不总叨咕着想去北京瞅瞅嘛。现在,咱们的孩子们一个一个的都过上了好日子,她们每个家庭都是幸福和谐的,比我预料的好多了。看着她们每个人过的那么的舒心快乐,我也就放心了,安心的养老了。孩子们一个一个的对我都可好了,你也就不用挂念着我了。”
刘冬寒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刘春寒的坟茔,一双丹凤眼已满含泪水,侵泡在泪水中的长睫毛瑟瑟的抖动着,一团团的思念在胸膛中跳动着。
“三妹啊,也不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二姐不是和你说好了嘛,我们天天在梦里相见,昨晚你怎么没有来呢?你可知道,二姐在等着你、在想你嘛。今天,大姐和小妹都过来看你了,带来了你最爱吃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二姐的豆包作坊里生产出来的。三妹啊,你知道嘛,二姐的豆包作坊里生产出来的东西可受城里的人欢迎了。二姐这次去北京就是去参加一个订货会的,也顺便把老爹带出去,开阔一下老爹的眼界。三妹,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吧,二姐真是不忍心抛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孤独、守着凄凉,等待着他,三妹啊!不要记恨爹娘了,爹娘已经知道错了,他们会做一个好的父亲的。”
祭奠完之后,众人纷纷上车,缓缓启动车子,离开榆树林,驶上了通向北京的大路。忽然,在刘春寒的坟头,腾飞起来了一只色彩斑斓的彩蝶,彩蝶煽动着一对美丽的翅膀翩翩飞舞着,时儿轻盈,时儿热烈,时儿奔放。彩蝶朝着渐渐远去的车辆追着,舞着,追着,舞着,追着……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