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牢牢地笼罩住童海芋，遏制住她的脖子，让她几乎都呼吸不了，心痛早就已经没有了直觉，脚下因为没有穿鞋，磕碜得都破了皮。

“阿芋？”童鑫宇皱着有些疲倦的眉头看着自己的妹妹一脸的苍白，无助得如同一只失去灵魂的布娃娃，心有些抽痛，“阿芋，你冷静点。爷爷刚动完手术在里面休息！爸爸妈妈在赶过来的路上。”

“嗯。”一个字卡在自己的喉咙，童海芋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着什么，嘶哑着声音，“我想进去看看爷爷！”

“好。”童鑫宇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童海芋弱小的肩膀，无声中传递着温暖。

一扇房门隔绝的几乎是两个世界，在看到病床上躺着的那个白发苍苍，呼吸微弱的老人时，童海芋再也忍受不了自己的眼泪，如同绝堤一般，控制不住。

“爷爷，囡囡对不起爷爷……”

“爷爷，爷爷……”

童海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粗鲁地擦拭着自己眼角滑落的眼泪，但是却怎么擦都擦不完。

她有什么资格在爷爷面前流眼泪？

如果不是她一时冲动，如果不是她当初的一蹶不振，如果不是她硬要去做什么新闻编辑，如果不是她出了进警局的事，爷爷也不会受到刺激，就更不会进了医院，差一点还丢掉了性命！

她，让爷爷伤心了，更甚至让爷爷失望了！

“爷爷，对不起！”童海芋握住老人的手，老人手上的粗糙让她的眼泪越掉越快，一滴一滴，砸在了老人的手背上。

“囡囡，是你吗？”童中天慢慢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手背上的冰冷的水滴让他有些清醒，“乖，囡囡不哭！囡囡还记得爷爷说过的话吗？”

“嗯。”童海芋点了点头，却没有制止自己的眼泪，声音中透露着沙哑，“军人流血不流泪！”

“果然是爷爷的乖囡囡，爷爷的话你没有忘记！”童中天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可能是刚刚醒过来，喉咙干涩，又说话说得过急，引得一阵咳嗽，“咳，咳……”

“可是……可是……”童海芋摇了摇头，帮着童中天顺气，“可是，我没有做到……没有做到！”

“傻孩子，爷爷相信你，相信爷爷的囡囡。”童中天闭了闭眼睛，一口气卡在喉咙里面，微微有些做喘，“但是，别让爷爷等太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