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一打开门,看到他就在门口立着,背靠着门边的柜子,有点颓废,有点忧郁。www.Pinwenba.com
我一愣:“你怎么站在这里?”
周亦看了看我,像决定了什么似的,面上神情坚定而沉稳:“小薇,你愿不愿意走到我身边来?我可以给你幸福。”
我忽然感到了头顶被惊雷炸开的茫然,没有心跳,没有激动,只有惊讶:“你说什么?”
他扶着我的肩膀,深看向我,眸色坚定执着:“不要再做傻事,做我女朋友,我给你幸福。”
这回我彻底听明白了,呆呆地看着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
“是你。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不应该受这种罪。”周亦的眸子从没像今天这么温情而闪熠。
我回过神来,咬咬嘴唇道:“周亦,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周亦的眼神有些吃痛。
“你是周家的二少,我是什么?我的身份,我的过去,哪点配和你站在一起?”我凄凉笑笑。
周亦定定看着我,语气中满是力量:“我的生活,我做得了主。相信我。”
我有些慌乱:“这不是相信的问题,这,根本就是很可笑的事情。”
“可笑?”周亦有些失神,“哪里可笑?我喜欢你可笑?”
“喜欢”两个字让我心剧烈跳了两下,好醉人的字眼,我竟有些贪婪了,子越还从未对我说过喜欢二字呢,可为什么,豁出自尊豁出青春去求的人,偏偏说不出喜欢?而无心插柳原做朋友的人,竟说出了这么醉心的话?
我该怎么说?和周亦的朋友做了这么久,难道非要走到舍我其谁的绝境?
我想了想,有些艰难地说着:“周亦,生活不是童话,我和你本就不可能,何况我心里,还牵挂着别人。”
周亦眸子有些黯然,勾唇微笑:“小薇,你现在的方向,是不对的。你回去好好想想。冯子越可以给的,我可以给,他不能给的,我也可以给。你该被好好地呵护,而不是每天以泪洗面。”
我从不知道周亦有这么好的口才。瞬间失神,他的话让我喘不上气来,子越可以给的,不可以给的,我统统没强求过。可当一份真心也没有的时候,我在坚定理智的周亦面前,有些自惭形秽。
我吃力地边拒绝边解释着:“我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这样,让我很难做。”
周亦对我笑笑:“是朋友,但更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我为难地看着他,本来想说的不辞职的话被他这么一吓,再也不敢出口了:“我已经辞职了。”
周亦抽抽嘴角:“我暂时先不批准,给你时间去想想。我可以等。等你一起告诉我答案。”
“周亦,我真的不用想。”我狠狠鼓了鼓勇气说道。
周亦一愣,看着我的神色痛苦地挣扎着:“你连想都不愿意想吗?”
我哑然,若问我对周亦是什么感情,有友情,有关心,有佩服,有欣赏,却独独没有一丝心动。可若让我因着没有心动去彻底伤他,我也实在狠不下心。犹豫片刻,我低低地说道:“那我想想。”
周亦舒了口气,我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周末过得魂不守舍,在驾校也是一直心不在焉。想找个人说说话,却翻遍手机的通讯簿,找不到一个可以诉说的人。父母不可说,亲戚朋友不可说。艾云我怕又惹火她动了胎气,徐硕、邵琦虽可取暖却无法交心。在屋里做了半天困兽斗,最后还是耷拉着脑袋去找艾云。
满以为她在安心养胎,结果兴冲冲跑到她家小区门口,被保安告知出门了。我忙打电话,她笑着:“我在逛丽家宝贝呢,就往出口走一点儿。”
我吭哧吭哧追出去,看着艾云正和保姆在店门口张望着。我挥挥手,艾云冲我展颜一笑。半月没见,她的气色好了许多。
“要买什么?”我陪她进去。
“随便看看,现在也用不着。”艾云摸着小衣服、小枕头,不自觉地笑着。
“不买还逛,不嫌累。”我抽抽嘴角,扶住她。
“孕妇也需要适量的运动。一看你就没经验。”艾云撇撇嘴,在一套绣着维尼熊的蓝色小套装前停住了脚步。
“你看这个好不好?”艾云拿起来比画着。
“好看。”我由衷地说着,若是个小男孩,白嫩嫩的小脸蛋,穿着得多粉嫩帅气。
“那就买。”艾云拿了下来。
我看看她,本想说句要是女孩怎么穿,忙又打住了口。若要在林家翻身,仅有女儿是不够的啊,还是大吉大利别说丧气话了。
逛了一会儿回到艾云家,保姆端来水果,我心不在焉地吃着。
“喂,皮!”艾云敲敲桌子,斜睨着我。
我一愣,半天葡萄皮都没吐吞了啊?我回过神,冲着艾云嘿嘿笑着。
“别笑得这么可爱,说,老狐狸又把你怎么了?”艾云看我总是恨铁不成钢。
我直摇头:“没,没怎么。”
看艾云舒了口气,我正犹豫着怎么开口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艾云的电话响了。接起来里面的女声尖利而大声:“叫林育诚听电话。”
艾云冷笑:“有本事你去找他啊,你找我?”
“你个不要脸的老女人,林育诚早就不爱你了,还死缠着不放,你就是图他家产。”那女人的叫骂声我听得清晰,不免担心地看着艾云,我自己早已气得直哆嗦了。
艾云倒是气定神闲:“别用你那张镶金镶钻的贱嘴喷了,自己不尊重,没名没份搞大了肚子,这要是在旧社会,都得浸猪笼。你不图家产你图啥?爱情?别用你那满嘴乡下白萝卜味儿的口音说爱情了,连人味儿都没的人还有情?听得我砢碜。”
艾云声音酸酸地调侃,句句掷地有声,听得我一阵痛快。
那女人还在大骂:“你大着肚子和人抢老公,你要不要脸了?骚包。”这句话就太脏了。我简直不知道怎么还口。
艾云冷笑两声:“你少一口一个老公叫得恶心,用你那双聚光小狗眼,地毯式搜搜你的窝,能找着结婚证吗?还有脸说。我大着肚子抢人,也比有人躺在那儿等人上都没人愿意闻你的骚味儿强。”
我瞪大眼睛看着艾云,直倒抽凉气,艾云的骂人太痛快了。雅俗并举,她什么时候这么豪放了?那女人被噎得说不上话,艾云阴阴地来了句:“警告你,这是第二回了,再有一次,我弄死你。”说完恶狠狠地挂了电话。
看我惊讶得张大嘴巴,艾云挑挑眉梢:“看见没,学着点儿。你也不用被人欺负到头上。”
我抽抽嘴角:“你真厉害。她这是自己找罪受。”转而笑道:“你也太有定力了,居然不生气?”
艾云摸摸肚子,冷哼一声:“生气不是伤害我的宝宝么?那才中她的计。再说没本事拴男人的女人才跳脚,我更不用生气了。”
“这么说林育诚现在完全转性了?”我有些惊喜地抓着她的手。
艾云轻轻拍上我的手:“狗改不了吃屎,转性我倒不指望。不过你教的办法是真不错,最近常回家,上回投资那事儿后,对那头也就白天去看看孩子,晚上基本不过夜了。”
转而又叹口气:“不过这当面装贤惠,背后才能说句痛快话的日子真憋屈。为了我的宝宝,妈妈忍了。”说罢一脸幸福地摸着肚子。
我真是由衷为她高兴,如果决定了为孩子走在一起,那么之前理想的举案齐眉、灵魂伴侣只能抛在一边。毕竟爱情的理想和生活的现实差距太大,尤其是遇到林育诚这样的,宁为玉碎负气而走便真的有好结果吗?我倒真切地觉得艾云如今的态度,不算向生活低头,反而叫生活的智慧了。也许是我自己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吧。
最终我还是没将心中的烦忧讲给艾云,难得她心情近来大好。实在不想她为我烦心。
却是临走时,她再三叮嘱着我:“小薇,如果能放下,赶紧好好找个人家过日子吧。”
我心中一抖,好人家,周亦算吗?可我却偏偏无法将周亦和我生生扯在一起。甚至无法想象我怎么可能和他一起。答应他的去想想,也不过是为了不伤他更深的托词。答案早已是由内而外地笃定。
到了周一,我便没有去上班,有些害怕面对周亦。同时也开始在网上找着工作。各大招聘网站逛了个遍,要人的不少,可待遇和职务满意的便渺茫了。由奢入俭难,从周亦那里跳槽到别家,真有忍痛割爱的感觉。
上午接到周亦的电话,声音有些苍凉,触得我有些疼:“这就不来上班了?”
我闪躲着,不知为何,还有些心虚的胆怯:“我,想休息休息。”
“顾婷婷给我电话了,上面有消息,贷款批了,正在走程序,很快就能下来。”周亦的声音缓缓诉说,似乎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目标,是我们两个人都该关心的事情。
我有些被他带入情绪,不觉问:“还得几天?”
“一周左右吧,就能放款了。”周亦柔声道:“来帮帮我,还有很多事。”
我心中如猫抓般纠结,很想去做点事情,可想着周亦,又怵得慌。鼓鼓勇气道:“我休息好了再说吧。”便慌张地挂了电话。
等待的日子很难熬,一天天倚着窗子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回来。于是便是夜夜地失眠,头痛,到了后半夜便开始烦躁,看着渐渐泛白的窗户心里焦急,越焦急越睡不着,服了安眠药都没用,烦躁挠心,只想把头往床头撞,撞一撞,似乎还好些,没那么入髓地痛。
那一周过得格外漫长,直到周五,还是没有他的音讯。我更加不安,意大利之行要走这么久吗?
在家待着的煎熬已经忍受不住,我终于去了周亦的公司。周亦看到我时吃了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声音满是痛心:“小薇,你怎么成这样了?”
我摸摸脸,微微笑了笑:“没事。”我早晨照过镜子,下巴尖了,眼圈黑了,衣服晃了,眼神木了,就这些吧,还能折磨到什么地步?
“小薇,是我的问题让你烦扰?”周亦看着我,眸中神色几分不忍。
我支吾着:“也有。”
“如果真这么痛苦,那还是别想了。我们就做朋友吧,我只希望你开心点儿。”周亦的眸子碎开,声音有丝颤抖,不再看我。
我心里倒是一松,点点头。正要说话,办公室的门砰砰两声,不待周亦回答请进,已有人推门而入,周川的大嗓门:“周亦,中午冯总的饭局,你别忘了。他可点了你名的。顺便带上样酒。”说罢看见了立在当地的我,点头笑笑算打过招呼。
我的脑子瞬间像被炸开一样,全身开始哆嗦。我颤着声音问他:“冯子越的饭局?”
“是啊。你早知道了吧。哈哈。”周川打着哈哈,又嘱咐周亦:“样酒要上季度那批。”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冯子越回来了,他居然已经回来了,我却不知道。天哪,原来折磨真的不止如此啊,我的心跳得好快,突然像换不过气一样,脑子一片空白,看着地面,软软地瘫了下去。
悠悠地在周亦怀里回转过来,看着周亦焦急的神色,我有些茫然。头痛得厉害,在周亦的用力拉扯下,我摇晃着站了起来。止不住胃里的翻滚,冲到洗手池旁,扶着池子想吐,却由于早起水米未进,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泛酸水。
拧开水龙头,冲了冲脸,稍微清醒了些。我不敢去看周亦的脸色,我怕看他的心疼,也怕看他眸中映出的我的憔悴。
周亦一把扯过我的胳膊,拽着我向门口走去。“你要做什么?”我有些发怔。
“带你去看病。”他的神色焦急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