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扭扭地过了个周末,子越周六陪我换完药后回家,在书房闷了一天,周日便出去不见踪影,直到半夜才回来。www.Pinwenba.com只是让李秘书陪我去医院换了药。现在看李秘书,总觉得像个饶舌妇女一样可厌,态度也冷淡了许多。
周日下午给周亦电话,不知周川是否和他说了要我离职的事情。
周亦倒是很坚决:“先在家把伤养好。不管周川怎么说,我这里的工作需要你。”
我心里微微雀跃了一下,毕竟周亦还是会坚持的。但又转念一想,为了我让人家兄弟起隙,似乎也不妥。何况周川和周亦本来已有些芥蒂了。但如果周川和周亦真的要摆阵对垒,周亦这边也确实缺人手,不比周川多年经营,人心牢固。我是不是该留下来帮着周亦?
越想心越乱,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便索性不想,等伤好了再说。
周一抽空给邵琦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邵琦父亲的情况好转了,原来是脑梗,昏迷了两天又醒过来了。邵琦自己回了老家,周川并没有回去。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些挂念。
“我已经回来了啊。今天早晨的飞机。”邵琦的声音无可奈何。
“怎么就待了两天?”我有些不可理解,自己的父亲,能放心吗。
“情况已经稳定了,我留了些钱,我待着也没用。”邵琦叹口气道,“在老家心里也一直不踏实,还不如回来。”
我有些堵心,她对周川的情深,有些变态的依恋。我实在理解不了。也许在艾云眼里,我也是个变态。
又聊了几句准备挂电话,邵琦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还记得关太太吗?”
我一怔,关太太,有印象。上次马太太探听冯子越病情的时候,认识的关太太和邵琦。大约三十多岁,保养得很好,算不上大美人,也还算有风韵。
“记得,以前见过。”我应着。
“你知道吗?关总离婚了,把她娶了呢。”邵琦的声音里满是羡慕。
“哦。”我淡淡应了一声。倒不觉得分外惊奇。商人又不是政府要员,离婚除了麻烦点,财产损失点,不会断了事业前程,所以离婚再娶虽不常见,倒也不至于艰难卓绝。
“今天中午她叫了几个朋友聚餐,你同我一起去吧。”邵琦央着。
我和关太太不熟,不太想去。却架不住邵琦的劝:“走吧姐姐,就当陪陪我,我和别人也不大熟的。再说,你不想去取取经吗。”
取经?取而代之的经?我从没生过这个念头,但邵琦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我也不觉有点好奇,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真正的实现取而代之?
邵琦开车来接上我,去了一家饭店。外面看着很不起眼,里面布置得却很有情调。随服务员到了一个包间,已经有几个人到了。关太太一见我,很亲切地打着招呼:“小薇。”
我也忙应着。心里叹息她们的记忆力真的很好。交际于这么多人中,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我都能快速地叫出名字。
不一会儿三三两两的来齐了,一共有十个人左右。年龄参差不齐。三十多的居多,也有几个二十多岁的。
我坐在邵琦身边,只默默地听着她们对话。不知谁说了句:“马太太怎么没来?”
我的心一动,若是马太太来就好了,好歹我还有个认识的人。
不知谁打趣了一句:“怕是不好意思来吧,马总说了好几年要离婚了,到现在也没离,她哪好意思来啊。”这话便说得太露骨了。
关太太微微一笑,淡淡地说了句:“她有点儿事。”旁人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我不由的又打量了下关太太,与上次变化不大,唯一变化的是多了自信和从容。名分真的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底气。
一边吃着一边听大家聊,其实这些女人来的主要目的怕也都是取经,想问问关太太是用什么法子最终翻身的。话题便也多多少少都绕着这个。
有人问着:“如馨,老关离婚给他前妻分了多少财产啊?”如馨想来是关太太的名字。
关太太微微一笑:“一千万赡养费,好几套房子,还有栋别墅。也算把她下半辈子都安顿好了。”
听得我直抽凉气,离婚的代价真不小。刚才那人道:“哎哟,也不少呢。你不管管啊?”
关太太眉毛一挑:“管?怎么管?他前妻就是管得太多才下岗了。”一句话说得大家有些噤声。关太太柔柔地说着:“男人啊,到了这一步,那虚荣心和自尊心都膨胀得不得了,你就得哄,就得捧,要是总拿自己太当回事儿,又老喜欢掰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情分,在他跟前唠唠叨叨,也就该被他嫌烦了。”
一席话说得大家频频点头,我抽抽嘴角,看看邵琦,邵琦正听得津津有味。另一个人附和着:“所以说如馨聪明呢,聪明的女人才能走得顺。”
关太太对这句话挺受用:“聪明谈不上,不过多点儿心眼总是没错儿。傻乎乎的想啥说啥那是年轻女孩儿的特权,咱这把岁数就得能憋住话,能藏住事儿。”
有人接起话头:“对了,好久没见秀枝了,听说就是被小姑娘撵走了。”
关太太冷冷来了句:“秀枝就是气性大,遇到点儿芝麻大的事就急,稳不住。动不动就哭哭闹闹的,人家小姑娘哭闹着都好看,咱哭闹着除了惹人烦有啥看头?撕破了脸,男人对你那一点儿情分都淡了。要说年轻的姑娘,好是好,白嫩水灵的,谁不喜欢?咱就是吃黄瓜不还爱吃口嫩的脆的吗?”我听到这句差点儿就憋不住笑出声。这都是什么理论。但又细想想,话糙理不糙,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哭闹了,梨花带雨的惹人怜,可若是到了三十多,纵然风韵犹存,再哭起来就干巴了。不觉一声叹息,年轻是资本。这关太太能逆势而为,也算是有能耐的。
关太太话锋一转,“不过人年轻呢,就骄傲些,开始宠着哄着图个新鲜,日子久了,就咱们那帮子大爷,谁能天天守着哄她们?”这句话我倒是不敢苟同,纵然人家对新人厌烦了,也不见得会再回来找你们啊。
果然就有人叹气了:“唉,这个腻了,下个水灵的又出来了。”
“那就得往男人心里钻啊,让他觉得你好,啥时候他疲了乏了,到你这儿都能睡个安稳觉,吃顿热乎饭,那就差不离了。”关太太笑笑,“最好再有个一男半女,胜算就大了。不过这事儿就是个赌,还得看人,我们老关是重情义的,碰上那没心肝的,就赌输了,自己带着孩子就受罪去咯。”
我偷偷问邵琦:“关太太有孩子吗?”
邵琦点点头:“男孩儿,三岁了。”我抽抽嘴角,这才是最大的胜算吧。
有人恭维着:“如馨也是有手腕的,听说老关的原配能耐也不小,还自己开了家服装店。”
关太太似乎有点不高兴:“什么服装店,就是个小铺子。再说了,原配后配不要紧,配好了才是关键。他前妻呀,总觉得自己不容易,就不想想,老关需要她不容易吗。做好了该做的本分才行,老关一回家,除了听她摆事实讲道理,连顿顺口的饭都吃不上,真是可怜。”关太太对原配两个字很敏感,总在强调“前妻”。似乎这就能表明她和那个女人只是时间先后不同,并无地位等级的差异。
有人转移着话题:“要不要喝点儿红酒?”
另一个皮肤很白的女孩儿说着:“算了吧,晚上我家老于回来,不喝了。”
先前那个打趣着:“媛媛,你不用这么怕老于吧?”
叫媛媛的嗔了她一眼:“你哪知道,这些大叔,当初喜欢你的放浪,可一旦你成了他的人,就不是那回事了,闻到你身上的酒味,就觉得你还是个交际花,理都不理。”
关太太点点头:“媛媛说的是这个理,酒气熏天的,男人最反感了,骨子里瞧不上你。”这个倒是新鲜。
一顿饭吃得食不甘味,我看其他人也是各怀心思,大家似乎都想听听关太太的转正秘籍,却又对她的理论不尽同意。所以人呐,各有各的情形,各有各的想法,看到别人的成功会羡慕,但是同样的经验转到自己身上,就怀疑是否有效了。
饭后分别,关太太格外热情,似乎一别难见的样子。
邵琦道:“她今天请大家聚聚,以后怕是就不常聚了。”
“为什么?”我有些好奇。
“人家已经迈入正室的行列,以后怎么会还和我们一起聚,当然该走和正室打交道的路子了。”邵琦凄然一笑。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都是有区别的,明暗两路,互不交织,各显其彰。
和邵琦回去,邵琦还在回味着,有些失神道:“姐姐,我是不是就是太烦了?”
我叹口气:“你是太痴了,把对周川的心收几分,你就不用这么苦。”
邵琦笑笑:“姐姐,太晚了,我收不回来了。”
我的心一揪,没再说什么。
不过关太太的话让我倒是想到了艾云,便让邵琦把车开到艾云那里,去和艾云讲经去了。
我把关太太的一席话竹筒倒豆子搬到艾云那里,总结来就是一要温顺不唠叨,二要贤惠能解忧,三是不能撕破脸,四是不要老酗酒,这第四点尤其适用艾云。还没说完,艾云就摇着头:“让我伏低做小去和狐狸精争林育诚?想都别想。”
我有些着急,直看着艾云:“你倒是想不想和林育诚过日子?你想不想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完整的家?”
艾云咬着嘴唇看了看我没吭声。
我叹口气:“反正我看她们的秘方就一个‘顺’字,顺着他的意,林育诚不就是脾气随着能耐长吗?你又是个暴脾气,你以后试试也温柔点儿,多关心关心他,看能不能好转。”
艾云斜睨着我笑:“赵小薇,不是我说你,你是能忍,可让你对冯子越顺着,去讨他欢心,你干不干?”
我被她噎住了,半晌才回转过来,瞪了她一眼:“我干不来。”
艾云拊掌大笑:“你都干不来要我去做?”
我抽抽嘴角:“那能一样?你可是个要保留身份的正室,我又不求转正。”
艾云一愣,想了想,没吭声。我趁热打铁:“你试试呗,人家半路杀出的小三用这法子都能转正,你和他那么多年的情分,现在也没到了人老珠黄,正是青春妙龄的年纪,又怀了孩子,用这法子还能留不住林育诚的心?”
艾云默默点了点头。
调教了艾云一番,想想关太太的话,联想联想自己,除了贤惠能解忧做不到,其他的三点做的很好,从不唠叨,连话都极少,更不会撕破脸的闹腾,也不会酗酒。也是个安分守己的情人了。自嘲地笑笑,便也把那话放在了一边。转正这种事我是绝不会想的。只等自己的心能放下了,或者他的“一阵子”到了,也就该是彻底清醒的时候了。
到了周三,接到了周亦的电话,公司一个数据填报系统的密钥在我那里,被我锁起来了,现在急着报数据要用,也只能找我了。
我询问需不需要我过去送钥匙。周亦忙说:“我去找你拿,你在家继续休息。”
只一会儿工夫,周亦就到了。我早等在小区门口了,见他的车过来,忙挥挥手。
周亦停了下来,几天不见,似乎瘦了一圈。
我打趣着:“到底是自己家公司,真不是一般的上心。”
周亦定定地看了看我,从头到脚认真地看了两圈,才舒了口气:“还不错,这下能放心了。”
我开着玩笑:“别说你拿钥匙是假,想来看我是真。”
周亦附和着:“被你看出来了?这个理由找得可真费劲。”
他说的语气竟有几分认真,我听了心里一慌,忙转移话题:“你的贷款怎么样了?”
周亦笑笑:“大冬天的不找个地方坐坐?就这么就着西北风聊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前面有家上岛。”上岛咖啡该给我发个会员卡,就冲我这频频给他们带客户的热乎劲儿。
到了上岛,选了个靠窗户的座位,点了两杯卡布奇诺,冬日的暖阳,照得很舒服。我懒懒地看着周亦,随意地聊着:“顾婷婷被你搞定了吗?”
周亦摇摇头,撇撇嘴:“都说美女难搞,她比美女都难搞。”
我嘻嘻笑着:“就冲你把人家和美女划清界限,人家就该不批你贷款。”
周亦苦笑:“先送了个香奈儿的限量版的包,她眼睛都不眨地笑纳了。”
我一愣,香奈儿的限量包得多少钱,我没概念。但应该价格不菲。我叹口气:“那说明她胃口很大,你再接再厉。”
周亦啜了口咖啡:“才几百万的贷款,难道还送套别墅吗?”
我有些疑惑:“几百万,对公司来说是个小数目。何必还得去贷?有求着顾婷婷的时间,那个小酒厂都开始运营了。”
周亦眸色有些凝重:“财务审批在周川那儿,他不点头,我哪动得了钱。”
“你父亲不是支持吗?”我更不明白了,之前明明说过和周川打过招呼了的。
“周川,他开始就不支持并购,前阵子他主投了个另个项目,现在借口周转不灵,向父亲求援。父亲索性谁都不管,让我们自己折腾。”周亦笑笑,“无所谓,自己走出来的路才是自己的,靠别人帮忙终究不长久。”
我佩服地看着周亦,他身上的确没有一丝的纨绔之气。但我都替他发愁:“那现在怎么办?”
“攻心为上。”周亦挑挑眉毛,“投其所好比一掷千金更管用,我已经打听好她的爱犬刚刚OVER,再送一条就得了。”
我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挺难的,找个工作不易,颐养父母不易。现在觉得周亦更不容易,为了做成一件事,屈下身段,去揣摩一个女人的心思,这又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放下多少的傲气?
我有些失神,周亦捏了捏我的手,满含期待地看着我:“小薇,所以你得帮我。”
我点点头,偷偷地把手抽回来,自嘲笑笑:“我能帮什么呀。”
周亦没回答,笑笑看向窗外,目光却是一怔,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高挑的美女正拿着单反冲着我们这边拍着,看我扭过头,粲然一笑。我也回以一笑。现在是个单反街拍都流行的年代。如果我可以潇洒走一回,也挺喜欢做个背包客,到处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