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澜有些迟疑:“可是,这样合适吗?”
“你是他们的儿子,唯一的儿子。www.Pinwenba.com你做什么他们都不会真正的怪你的。”
这倒是。罗澜心想,他们是不会怪儿子,但他们会把这笔账算到儿媳妇的头上。
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反正是真的不想去看太后那张脸。于是她岔开了话题,“晚饭想吃什么?叫酒店服务送上来?”
张硕摇摇头:“我想回家。”
“好,那我们回家吧。”罗澜起身把东西收拾了一下,那套旗袍和礼服要带走,还有鞋子。
张硕慢慢地起身,睡了一觉,又喝了水,他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些。自己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把乱糟糟的头发理顺,在脑后简单的盘了个发髻用卡子别住。
说道摆弄头发,这还真是沾了职业的便宜,摄影师出身的他很早就会摆弄女士头发的各种造型,开始是因为职业需要,给模特找脸型的最佳角度和拍摄位,后来则完全成了一种兴趣,甚至还可以跟宁宇闲聊探讨一番。
明珠海港酒店的自助餐厅里,美食林林总总,美人衣香鬓影。梁氏的公关部经理安哲儿八面玲珑,酒量也好,穿着一身香槟色的晚礼服挽着成景华的手臂,左右逢源。
郑海卿和秦雨只负责业务上的交谈,替酒陪舞的事情都交给了安哲儿,舞会很是顺利。以至于郑海卿和秦雨私下里商议,回头咱们也该招聘几个美女专门挡酒了。
然而张硕和罗澜都没有心思理会,直接乘电梯到底下停车场,驱车离去。
夜色阑珊,华灯琳琅。
罗澜一边控着车速一边给张仲坚老将军打电话。
“爷爷,我妈现在怎么样了?不碍事吧?”
张仲坚老爷子冷声哼道:“你小子到现在才想起你妈来呀?”
面对老太爷的职责,罗澜并不生气。毕竟站在老太爷的位置上,自己的做法的确是不孝。所以她软着声音央告:“爷爷,澜澜病了,在会场晕倒了,身边的人都在应付工作,没有人照顾她,所以我今晚过不去。我妈妈那边请您老叮嘱一下医护人员,叫他们悉心照顾。明天一早我把澜澜送到医院后就去给我妈妈赔罪。”
“你媳妇病了?”老爷子有些意外,口气也软了不少,“每天只顾着工作工作工作!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爱惜身子,年纪轻轻地弄一身病,到老了自己遭罪谁也替不了!”
“……”罗澜的心中一酸,视线有些模糊,握着方向盘的手暗暗地用力,车速也慢了下来。
张硕坐在旁边诧异的回头,看见一颗晶莹的水滴从自己那张白皙消瘦的脸上滑下来,心中猛地揪痛,哑声道:“好好开车。”
罗澜忙收拾起心情,低声问:“知道了,爷爷。我开着车呢,有话明天再说,好吗?”
“嗯,注意安全。”老爷子说完后不等罗澜再废话便果断的挂了电话。
晚上十点半,张硕沉沉的睡去。
罗澜拿了手机去客厅给成景华打电话。
成景华已经应付的差不多了,正坐在角落里跟梁飞扬品酒,看见手机上闪烁的是罗澜的号码,还以为她的身体又出了状况,忙接起来问:“罗澜?你怎么样?”
“成先生,我是张硕,罗澜的丈夫。”
“哦,张先生,你好。”成景华的声音带了些歉然,“罗澜怎么样了?”
“已经睡了。”罗澜说话时目光从卧室的门上扫过,里面大床上睡着她心爱人的灵魂和自己的身体。那是她这辈子想割舍都割舍不掉的东西。
罗澜平静的跟成景华说了自己身体的状况,说想提前休年假去做手术,希望成先生理解。
成景华认真的听完后,说:张先生,请你转告罗澜,让她好好地治病,不要多想。年假二十天不够的话可以延长,这边总裁的位置我一会一直给她留着。哦,这几天我刚好有空,会在Q市住下来,公司的事情请她不必担心。助她早日康复。
罗澜真诚的对成景华说谢谢,然后挂掉电话。
梁飞扬把手里的酒杯放到一旁,问:“罗总裁怎么了?”
“她先生说前一段时间就已经检查出她身体不好,需要做个手术。只是为了今天这个营销会一直拖着。今天营销会也算是圆满结束,后续工作也都安排好了,他希望罗澜能够尽快住院治疗。”
“什么病?”梁飞扬的声音陡然冷下来,脑子里瞬间闪过那日在医院妇科检查的走廊里罗澜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样子。
“张先生没说。只说是个小手术,十几天就可以恢复。”
“嗯。”梁飞扬抬手看了一下腕表,不再多说。
身后的卢雅忙上前来低声说道:“梁总,刚刚廖总来电话,说有点急事需要您过去处理一下。”
梁飞扬点头,看向成景华。成景华不等他开口便微笑道:“梁总有事先去忙。改天我单独请梁总,以深表谢意。”
“成先生客气了,来日方长,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么客气了。”梁飞扬同成景华客气的道别,毫不犹豫的离开。
出了宴会厅,梁飞扬拿出手机拨打张硕的电话。
罗澜还没有睡,凭着她的直觉,给成景华打完电话之后梁飞扬肯定会打过来。她趁着这个时间给自己的母亲打了个电话,安慰了忧郁不满的宋教授一会儿,听着宋教授的声音缓和了许多才道了晚安挂了电话。
果然,看着被静音的手机上闪烁的号码罗澜默默地按下了接听键。
“张硕,罗澜得了什么病?”梁飞扬的声音听起来急切而压抑。
罗澜心里暗暗地感叹,他终究还是没有变,怪不得张硕一再的吃醋,表现的这么明显,自己听了都有些心虚。她无奈的笑了笑,轻声说道:“输卵管阻塞导致不孕。飞扬兄你放心,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一个小手术。”
梁飞扬一愣,心里蓦然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这样,还好。刚刚听说罗澜需要手术的那一瞬间,他甚至不敢问。
“飞扬,罗澜把你当哥哥,我也就不把你当外人了。我岳母联系了Q市军区医院的专家,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Q市这边的关系我摸不透,你有没有更好的医院和专家,帮我推荐一下?”
“好,这件事情交给我。”梁飞扬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明天一早给你电话,尽早安排她住院治疗。”
“那就这样,我先谢谢你了。”
“不用,我是为了罗澜。”梁飞扬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也冷硬的叫人受不了。
罗澜没再多说,切断电话后回了卧室。
明珠海港酒店后院附属楼的某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烟雾弥漫的叫人窒息。一直硕大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原本光鲜的某记者浑然不觉的坐在那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招呼他进来的那个年轻人已经走了,临走时交给他了两个文件袋。
一个文件袋里装的是他家人的全部资料,父母,妻子,女儿。资料十分详细,他父母每天都在哪个公园锻炼,哪个菜市场买菜,平时跟那些老头老太太谈得来,妻子喜欢哪家的衣服,哪家的化妆品,女儿的老师是哪个,每天都参加什么培训班,习惯在那条路上的冷饮店里买冷饮之类的事情都记录在档。
另一个文件袋里装的是一沓艳照。照片上是个女人,照片拍的十分清晰,没做任何马赛克处理。
虽然某记者不知道照片上的女人是谁,但做了这么多年的新闻工作,直觉告诉她这女人绝不是普通人,更不是那些出来卖的。
“这里有些稿子,明天,我想让这些东西出现在网络上。”年轻的保安人员多余的一个字也没有,丢下一个U盘就走了。
梁飞扬没来得及想为什么张硕放着自己现成的关系不用,却要自己给罗澜找个靠得住的专家。按道理张家虽然一向内敛,但给自家媳妇安排个妇科专家这样的事情还真不成个事儿。
专家联系完了之后,梁飞扬才慢慢地回过神来,罗澜患了这样的病,张家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以至于梁飞扬差点再打电话过去把张硕骂一顿。
第二天一早,罗澜做了早饭便收拾日用品和欢喜的衣物,忙里忙外,团团转。
张硕在一声声悉悉索索的动静里睁开眼睛,便看见罗澜正蹲在衣柜跟前,修长的身去弯成了半圆,单薄的丝质家居服下脊柱的骨节若隐若现。
自己也瘦了呢。张硕暗暗地叹了口气,罗澜这些日子过的也不开心。
“收拾什么呢,忙来忙去的。”
罗澜回头看了一眼才床上睡意浓浓的某人,微笑着说:“收拾贴身衣物啊。”
“收拾衣服干吗?”
“等会儿吃了早饭,我们去医院吧。”
“……”张硕不说话,只愣愣的看着罗澜。
“怎么,紧张?”罗澜手里拿着两条内裤起身,腰一扭坐在了床上,“不用紧张,到时候让他们给你打一针安定,你就轻轻松松的睡一觉,醒了就都过去了。”
罗澜伸手抚上自己的发鬓,经过这几个月的灵魂交换,不同的视角和思维让自己这双眼睛更加绚丽多姿。她知道张硕一直是优秀的,不管他以什么样的身份活着,企业高管或者摄影师,他一直都是最好的。
恍惚中罗澜有一种恐惧,怕眼前的人有一天会像天上的太阳一样,那样的遥远和逼人,令人只能仰视而无法靠近。多么令人战栗的猜想!
罗澜终于忍不住将张硕狠狠揉进怀里,用力之大似乎要将她自己的身体捏碎了溶入骨血一般。她贪恋着怀中的味道,想要一点不留地占有,想要无所顾忌地攫取。
刚发过高烧,晚饭早饭都没吃的某人还很虚弱。这样深刻的怀抱让张硕有些吃痛,却又觉得很幸福。两颗心脏隔着单薄的睡衣咚咚地跳动,胸腔的共鸣,体温的传递,和往常一样,这个怀抱依然让人安心和放松。
张硕慢慢环上自己的腰,头枕在自己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收起了所有的光芒,轻轻地说:“澜澜,我不紧张。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不怕的。”
幸福就是这样简单,前进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支持,后退的时候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
早饭后八点半,梁飞扬的电话准时打过来:“专家已经安排好了,是我母亲在美国认识的医生,妇科的权威。后天上午十点到Q市机场。下午两点半安排手术。”
张硕诧异的问:“我们之前不是约好了专家了吗?”
罗澜摇摇头,说:“我不放心。”
“梁飞扬安排的人你就放心了?”
罗澜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西医方面,我我们还是相信西方人。再说,我们当前的情况有些复杂。虽然李冬儿现在在北京养伤,但我不相信他们就会如此甘心。我们要把一切不安定的因素都掐死在萌芽状态。”
张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罗澜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想跟你离婚。更不想因为这样的狗屁原因离开你。所以我必须谨慎。”
“我明白了,老婆。”张硕伸手去环住罗澜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我们不会分开的。就算没有孩子,我们也不会离婚。”
这年头,同性恋都可以出柜见光了,恩爱的夫妻还能因为孩子的事情离婚吗?
没有孩子可以领养,孤儿院里有那么多缺少父爱母爱的孩子呢。
“走了,去医院。”罗澜拍拍怀里人的脊背。
“走。”张硕起身,走到门口换鞋子,伸手要去拎行李包。
“我来。”罗澜伸手抢过,“你现在是病人。”
“唔……”
“还是女人。”罗澜俯吻了吻她的额角,“这种用力气的粗活应该由老公我来做。”
“咳……”某人被口水呛了,连声咳嗽着夺门而去。
医院还是之前安排好的军区医院,病房是早就预定好的,住院部条件最好的病房。
反正有钱,罗澜想着就算是身体是自己的,但此时那个身体里的灵魂是张硕的,这个人从小身体健康,坚持健身,每年都会参加摄影协会的野外拍摄。
一时兴致起来了还会跑到非洲或者南美的森林里去追逐那些频临灭绝的生物。如今让他跟林黛玉一样病怏怏的躺倒床上等待手术,本身就是极大的委屈,又怎么能在住院条件上让他受委屈呢?
宋书琴一早也赶了过来,送她过来的是梁飞扬。
办完手续之后,罗澜拿了水壶去打开水,宋书琴拉着女儿的手,低声问:“你婆婆呢?回去了吗?”
张硕看了一眼梁飞扬,后者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便低声说:“她昨天昏倒了,现在在疗养院呢。”
“嗯?”宋书琴不解。就昨天看那张牙舞爪的样子怎么可能晕倒?
“昨天张硕跟她吵架了,还很凶。应该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他爸爸和爷爷都打电话过来责备他呢,妈妈你等会儿可别再给他脸色看了,这种事情又不是他的错。”
张硕小心的看着丈母娘的脸色,厚着脸皮为自己辩解:“妈妈,有时候咱们也要换位思考一下,对吧?我的病瞒着人家,是有点不对。也不怪她生气,你说是不是?”
“哼。”宋书琴不满的瞥了一眼女儿,“胳膊肘往外拐。”
“妈妈。”张硕拉着丈母娘的手,低声劝,“你身体也不好,不要生气了。你若是不舒服了,谁照顾我呢?”
“你放心,你妈我的身体好着呢。”宋书琴脸上的愤懑之色散去,慈祥的笑着,“妈就是为你不值得。飞扬对你这么好,你就偏偏看不上人家。当时若是听妈的话……”
“妈妈!”张硕立刻拉下了脸,开什么玩笑?丈母娘心里居然还惦记着那个家伙?
这时候梁飞扬从阳台上进来,看着病床上对坐的母女两个,轻声笑了:“宋姨,您又念叨小澜了?”
宋书琴无奈的笑了笑,抬手指了女儿的脑门一下,把张硕指的身子一歪,倒在床上。
“哎……她病着呢。”梁飞扬微笑着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去。
张硕看某人办完了差事还不走,有些不耐烦了,扭头问:“梁总,你不忙啊?”
“嗯,忙。”梁飞扬开始用手机上网处理邮件。
“那你去忙吧,手术后天才做呢。你只要把专家请来就OK啦,不必亲自在这里盯着。”
宋书琴也忙劝:“是啊飞扬,你那么忙,这里又没什么事情,你先去忙你的工作,有事需要你阿姨会给你打电话的。”
梁飞扬刚要说什么,门被推开,罗澜提着水壶进来。
“嗯,那好吧。”梁飞扬起身,心里想着自己在这里的确有些多余。又不是什么痴男怨女,真没必要弄得自己跟个什么似的,“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医生后天我去接,你们跟他都不熟。”
“那就麻烦你了。”罗澜客气的送梁飞扬出去。
宋书琴纳闷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终是忍不住,低声问:“他们两个相处的还不错?”
张硕心里一阵腹诽,你女儿跟那个混蛋青梅竹马,比亲兄妹还亲,当然处的不错。
“哎,你这是什么眼神?”宋书琴不满的瞪女儿,“嫌你妈话多了?”
“吗,我跟张硕结婚三年了,虽然我们没有孩子,但我们的人生已经交织在一起了,这辈子不会再分开了。梁飞扬……只能是朋友,或者说,兄长。您以后说话可得注意了,这若是让张硕听见了,该有多伤心哪?”已经听见了,已经知道了,一颗心已经被那混蛋给搅和的乱七八糟了,丈母娘你就别再打击了。
“行了行了!”宋书琴最受不了女儿一本正经的小模样,跟她爹一样,一套一套的,“你喜欢张硕,你这辈子就喜欢他一个了。你这死丫头,主意正着呢!死倔!”
“嘿嘿……”张硕难得乐了,伸手搂住丈母娘的胳膊,“妈妈,我最爱你了。唔……还有我爸。”
罗澜送梁飞扬离开,在走廊里给陈玉佳打电话。
陈玉佳当时只是气着了,血压有些高,所以才昏过去了。这会儿早就没事了。一早起来接到张秉云的电话,又被老太爷给嘟囔了一阵子,心里烦闷着,正一个人躺在床上睡觉呢。
罗澜的电话打过来,说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后天从美国来的妇科专家做手术。
陈玉佳便问,怎么从美国找专家?军区里那么多专家还做不了这样的小手术?
罗澜无奈的说,妈妈您之前那么重视这事儿,怎么这会儿又不重视了?美国来的专家不好啊?
陈玉佳冷笑着反问,好不好的能是我说了算的?你别告诉我专家是你请来的。
罗澜气得发笑,是啊,专家是梁飞扬请来的,妈妈你还别生气,梁飞扬这个朋友我认了,以后他就是我大舅兄,等罗澜的手术做完了,我还得好好地谢谢人家呢。
陈玉佳是有心理阴影的人,她小时候没有母亲,她母亲跟着别的男人私奔了,她父亲一个人把他养大,她从小对第三者插足的事情特别敏感。罗澜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切断电话把手机扔出去,啪的一声,爱疯手机被摔倒地板上,跐溜一下滑到桌子底下去了。
罗总裁住院,成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换成了大老板坐镇,公司的气压有点低,秦小雨同学早来了半个小时,在成景华进门后,战兢兢地把咖啡捧进去。
成景华接过咖啡来闻了闻,微笑:“小秦,咖啡煮的不错。”
“是罗总教的好。我之前对咖啡的理解仅限于速溶。呵呵。”秦雨梨涡浅笑,灵透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是吗?”成景华有些意外,他这个人一向注意细节,之前虽然跟罗澜正面谈话不是很多,但他还是很清楚的记得罗澜平日里喝的就是那种速溶咖啡,不用在乎奶和糖的比例,开水一冲,搅一搅就可以喝。
“嗯,咖啡豆还是罗总拿过来的呢。说我们这边买不到好的。”
成景华疑惑的挑了挑眉,轻轻地尝了一口,连连点头:“嗯,蓝山,应该是珍珠豆磨出来的。正宗。”
“成先生喜欢?”秦雨心里暗暗地感慨,罗总的品味到底不凡,居然跟大BOSS凑到一块儿去了。
“喜欢。”成景华又喝了一口,方把咖啡杯放下,“今天有什么急着处理的文件先拿过来给我看。”
“好的。”秦雨点头出去,不多会儿便抱了一摞文件进来。
成景华专心的看文件,签字。秦雨悄悄地退了出去。
郑海卿是策划部的负责人,营销会结束之后她的工作清闲了很多。二十台设备昨天卖出去了十八台,另外两台若不是场地需要也被人抢了。拿不到现货的公司不得已下了订单,等三个月之后的下一批货。这次可谓是一炮打响。罗澜成功而来,郑海卿的能力也得到了成景华的肯定。
加薪是一定的了,职位么,郑海卿很明白按照成先生对罗澜的看重,分公司这边的人事权肯定全部交给罗总裁定夺,职位这事儿自然还是要罗总裁说了算。罗总裁住院了,以她对自己的信任和看重,以后公司里挑大梁的人自然少不了自己了。
女人跟女人之间有一种先天的亲近感。一个女人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潜意识里便是找一群女人,只有在女人堆里才有安全感。郑海卿虽然要强,但终归也是女人。
想想当初自己从南边调到这边来给一个从人事部经理提上来的分公司总裁做策划,心里多少还有那么一点不服的。她之前是深圳分公司策划部的主管,罗澜是J市分公司的人事部经理。虽然级别上差了一点,但一个直接提拔为执行总裁,一个调过来做光杆儿部长,任谁都有那么一点情绪。
但通过这点时间的相处,郑海卿觉得罗澜的的确确是个有能力的人。
手腕她有,眼光自然更好。人品没的说,对公司上上下下都和颜悦色,从不端架子。身份也尊贵,人家是省纪委书记的儿媳妇呢!虽然这年头高官家的儿媳不好做,但像罗总裁这样的,在那些人眼里应该是个宝贝了吧?瞧张大公子鞍前马后的样子就知道了。
跟这样的人搭档,也算是一种幸运。
只是,这么优秀的人居然也有劫难,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呢!
郑海卿想到罗总裁的病,不由得叹了口气,拿过手机来准备给罗总擦打个电话安慰安慰,却发现手机上昨天的新闻彩信没有看。于是随手点,结果一看就傻了眼。
秦雨每天早上习惯了煮三杯咖啡,一杯给罗总裁,一杯给郑海卿,一杯给自己。她给成景华送完咖啡后端着两个杯子往郑海卿的办公室里来,进门便看见那个女人坐在办公椅上瞪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看什么呢郑姐,这么认真?”秦雨把咖啡放到桌子上凑过去,被电脑屏幕上的火辣画面给冲击的,差点仰面翻倒。
“啊……你这看的什么呀你!”秦雨羞得满脸通红,悲愤的斥责,“上班呢!罗总不在你就干这个啊?”
“秦小雨!”郑海卿一把拉住秦雨的手腕,低声说道:“你看这帖子写什么?”
秦雨咧着嘴巴凑过去,看清楚了画面上面的大标题:省财团某女高管糜烂私生活。
“谁啊这是?”秦小雨忍不住好奇的问,“省财团?是哪个财团啊?”
“看下面的帖子回复,说这女的好像是S商集团投资管理师,她爸爸是集团的财务总监。”
“啊?”秦雨长大了嘴巴,几秒钟之后又不屑的嗤笑,“龌龊!”
郑海卿拉着秦雨低声说:“这女的我看着有点眼熟。”
“你认识她?”秦雨听了这话又凑过去,自动屏蔽了某些关键部位,只盯着脸细细的看,“啊!我认识她!”
“你认识?”郑海卿忙问,“她谁啊?”
“前些日子这女人来过咱们公司啊,跟J市分公司的陈特助一起来的。”秦雨认真回忆那日的情景,“我本来要下班了嘛,然后一男一女从外边进来,在前台说跟罗总约好了。我一听赶紧的回来给客人倒咖啡啊。我送咖啡进去的时候还专门看了这女人一眼,她穿了一件CD今年限量版的裙子,就是那天你拿着杂志跟我说的那套啊。所以我多看了她一眼嘛,就是她,没错的。”
“哦?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儿啊?省财团的投资管理师啊,跟陈特助一起来,莫不是看上了我们这个项目?”
“唔,这个不好说,后来礼拜一早上这个女人又来过一次,不知跟罗总说了什么,后来气呼呼的走了。”秦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我端咖啡进去都差点跟她撞上。看样子是跟罗总谈崩了。”
“幸亏我们没跟她合作,这什么烂货啊!”郑海卿鄙夷的关上了网页,拿过咖啡来慢慢地喝。
这个上午,同样指着电脑屏幕骂一声‘烂货’的人何止成千上万。
J市S商会集团的办公大楼宽敞的办公室里七零八落,身材魁梧大概有二百多斤的李大同在屋子里团团转,能咋的基本都砸了,砸不烂的也东倒西歪。
手机铃响,李大同抄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之后才接起了电话:“刘董,你好。”
“大同,网上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儿啊?”
“……”李大同愤怒的几乎喷血,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辩解:“那不是冬儿的照片。”
“这话说的,冬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难道还能认错?而且那上面也说了是我们集团的风险管理师,这不是冬儿是谁?怎么这么不小心,让这样的东西传出去?年轻人爱玩儿爱闹没什么,可这影响也太差了。我看还是先让冬儿免职吧。”
“嗯。”李大同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这可恶的帖子删掉,趁着影响还不是很大,这若是等到晚上上网高峰期,恐怕全世界几十亿人口都看见那些艳照了。
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就算是带着铜面罩也无法出门了。
真是……他妈的!
然而,电话还没有挂断,集团大领导的话还没有说完。
“大同啊,你今天在公司吧?把手里的工作暂时转交给田博渊吧。”
田博渊,S商会集团财务副总监。张秉云大学时的同学,因为田博渊出身寒微,所以跟张家的关系并不深厚,但这却是一个正直的人,一向跟李大同有些抵触。
李大同一直仗着自己是正田博渊是副,所以压着田博渊不让他有出头的机会。
这回倒好,刘董一句话,自己这个总监就要给副总监倒位置了吗?
李大同不说话,显然是以沉默抵抗。
“大同,这并不是让你免职的意思,你应该也看网上哪些话了,考虑到我们整个集团的名声和利益,你还是暂时回避一下,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你再回来负责。”
李大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默默的念了数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之后,才沉声说道:“好的刘董。集团的利益最大,我暂时回避。”
北京某医院的高级病房里。
李冬儿气急败坏的把手里的ipad摔到地上,啪的一声,精致的ipad四分五裂。
“啊……宁宇!罗澜!张硕!你们这些混蛋!老娘要杀了你们!要杀了你们!”
李冬儿五官扭曲揪着被单嘶吼,过来照顾她的保姆皱了皱眉头,不知所措的蹲下去把ipad散落的零部件一一收起来,放在了茶几上。
时至中午的时候,那篇帖子已经被刷新到了顶峰,直接刷上了某讯某狐等各大门户网站临时弹出来的新闻速递网页。虽然帖子里面没有提到照片里的女人姓甚名谁,但李冬儿也算是一瞬间出名了。
不认识的人她可以假装不在乎,可那些认识她的人呢?
李冬儿虽然在西方国家呆过,对某些问题很看得开,但也没开放到可以把这样的照片抖搂出来让全国各族人民免费参观的份上。
Q市军区医院的病房里,宋书琴回家去给女儿做饭,刚到Q市的宁宇陪着张硕说话。
“澜哥,不是说敌不犯我,我就不犯敌了吗?怎么又把那些照片发了出来?”宁宇坐在沙发上吃葡萄,全然没有往日的大师风范,活像个顽皮少年。
“问题是他们并不老实啊。”张硕轻哼,这时候他早就打算好了的,如果营销会上没有人提那件事情也就算了,只要有人提,他就得给某人沉痛一击。
“这下乐子大了。”宁宇仰着脸往嘴里丢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大葡萄,樱色的嘴巴合拢,噗的一下把果肉挤出来,嚼也不嚼直接咽下去,然后低头,把葡萄皮吐在跟前的垃圾桶里。
张硕看着他贪吃的样子,皱着眉头说:“你不会有麻烦吧?”
“切!小爷怕谁啊。”宁宇长腿一抬,挑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吊儿郎当的晃着,俨然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拽样儿。
病房门被推开,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小美女笑吟吟的进来:“量体温。”
张硕面无表情的接过体温计夹在腋下,又看着小护士在屋子里逡巡一边出去之后,转手拿起旁边的一颗蛇果朝着宁宇的胸口砸过去:“把衬衣的扣子扣上。”
妈的,小护士进来出去折腾好几回了,你衬衣扣子一口气儿敞开三个想干嘛?
“呵呵,澜哥到底是金领阶层,住个院也不忘仪容仪表。”宁宇嘿嘿笑着,接住果子,丢到果盘里去。自顾扣了葡萄继续吃,对于扣扣子的建议,恍若未闻。
“你再不扣上,等会儿整个医院的小护士都得来这里晃悠了,你不嫌烦,我还眼晕呢。”
“啊?有吗?”宁宇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笑眯眯的凑过来:“老大,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滚。”张硕转手拿过枕头,一把扣在宁宇那张帅气的脸上。
国外的专家如期到达,梁飞扬亲自去机场接人。
输卵管疏通手术不过是个小手术,找国外的专家来做这种手术可以说是本地医院的耻辱。
不过梁飞扬很会做人,寻了个学术交流的由头便把人给弄来了。罗澜后来才知道主刀的医生是梁飞扬的朋友,据说两个人是因为在一次旅游中共患难过,说起来也算是生死之交。
手术这天陈玉佳也过来了,不过她还是不高兴的样子,见了宋书琴也不说话。
宋书琴是学术界的人,身上自然有一股清傲之气,陈玉佳不理她,她更懒得说话。
张硕看见自家老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暗暗地叹息,老妈你就不能为你儿子着想一下,放下你那官太太的架子给我丈母娘打声招呼吗?
罗澜跟在陈玉佳身后进了病房,看见自家老妈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坐在病床上,心里也暗暗地叹息,老妈你不是吧,都过了两天了你心里的火气还没消呢?
幸好护士长进来打破了病房里尴尬的气氛:“病人和病人家属签字。”
“哦。”罗澜忙转身接过一份A4纸打印的协议来细看,护士长则拿了另一份递给张硕。
张硕那份是委托书,上面需要填写的是两个人的名字,被委托人,和委托人。
几乎看都没看,张硕便拿了笔在被委托人后面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委托人后面则填写了罗澜的名字。
罗澜倒是看的仔细,手术不大,医院的原则就是这样,会把各种各样可能出现的危险都列举出来,然后在各项危险后面都声明一下,医院不负责,出现这种情况要病人和病人家属自己负责。
看着看着,罗澜便有些心惊,于是皱眉问:“不是个小手术么?怎么也会有这么多危险?”
护士长微笑着说:“再小的手术也是手术啊。不过您连过往的教授都请来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感染什么的,跟哪国的教授都没关系吧?”
“这是医院的规定。”
“这不是显微手术吗?”罗澜看着血液感染那一条就觉得心里不舒服,“显微手术也牵扯到血液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