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人光是累,是不允许休息的。她的丈夫不肯,队里不肯。只有生了重病,那才是无可奈何之事,才可以卧床休息。
这个“呆头婆”乱开禁口,结果第二天就病倒了。而且生的还是重病。她如愿以偿,到医院住了一个多月。
这是不是因为她乱开“禁口”之故?
何谓“精尿子”?
浙中方言,人之“小便”,被称之为“精尿”。所谓的“精尿子”也即“人之尿”煮熟的鸡子。这种煮“精尿子”的“小便”还非常讲究,必须采自十二岁以下的男童。
童子尿。
这种用童子尿煮成的“精尿子”,在浙中腹地,在花墩,少说也已流传了千百年。据传,吃“精尿子”可预防中暑。另外,对治疗“跌打损伤”之类也大有裨益。
真的吗?
从前,曾与文曲一家同住在一个词门堂的王碌几乎每年春天,都要用陶罐煮上一罐“精尿子”。
用一只尿桶去村校采集来一桶童子尿,将鸡子放进锅,然后再用泥巴将壶嘴壶盖封实。然后放在火炉中煮。火炉必须放在天空底下。煮时,整个门堂周围,都弥漫了一股尿臊气。熬蛇汤的话,也必须放在天空底下,然后掭上硬柴,慢慢煮。
王碌这个人平日在村子里比狗屎还臭,让王碌这个“臭户头”在词门堂的天井里,用一只陶罐煮“精尿子”,还真叫臭味相投。这一幕深深地烙印在文曲的脑海,挥之不去。
在那物质生活匮乏的年代,“精尿子”无疑是一道富有营养价值的美食。别说能预防中暑什么了,就是随便吃上几个——管它用什么东西煮——解解馋,岂不也打了牙祭,满足了口腹之欲?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习俗?
也许只是想找到一种贪吃鸡子的借口而已。
借用无名氏的“存在”主义哲学,凡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那么,每到春天或者秋天,煮一壶“精尿子”给全家人吃,又有何不可?
这天底下,什么东西都会忽然变得娇贵起来。曾几何时,有人在网络上发表了“东谷精尿子”的新闻报道,一时间,“东谷精尿子”香飘全国。在百度上随便输入“东谷精尿子”的字样,可以一下子跳出几百万个有关“东谷精尿子”的信息。甚至还有人捷足先登,企图抢先在工商局注册“东谷精尿子”商标,好在东谷文化馆的工作人员,在得知消息后,抢先将它注册了下来。
一种用十二岁小男孩的“尿”煮的鸡蛋,居然也可以香飘万里。
这是东谷市,继“博士菜”、“香榧”之后的,又一种“香”飘全国的土特产。这是否也可以给人以这样的启迪,天下万事万物,都不可小觑。说不定,有朝一日,某一样从前很臭、很不起眼的东西,有朝一日突然就会变得香喷喷变得娇贵起来?
何谓“九九八十一”?
这本是一句乘法口诀。正如“二二得四”,“三三见九”,“九九”也一定是“八十一”。然而正如“三七廿一,四七廿八”一样,如果在“三七”前头加上“不管”二字,词义骤变。“九九八十一”,在花墩方言中,前头有时还会加上“何必”二字。意思是不必太计较,太认真,太“丁是丁,卯是卯”。“九九”可以是“八十”;“九九”也可以是“八十五”。无须厘毫丝忽,锱铢必较。退一步海阔天空。宰相肚里能撑船。例:
“落得心胸放宽些,何必定要九九八十一。”
“这么芝麻绿豆大的一点事,又是自家亲戚,还要九九八十一?”
“大家都这样九九八十一的话,这事焉能得到圆满解决?”
一个聪明人,倘若在背“乘法口诀”时,背成“九九七十四”,一定会让人笑掉大牙。但在处理实际问题时,不论大事还是小事,好事还是坏事,都呆板处置,不会通融,针锋相对,寸步不让,“九九八十一,板板六十四”,则一定会被人们认为是个大傻瓜,起码也是个木憃。
小平同志说:
“不管白猫黑猫,能捉老鼠就是好猫。”
怪不得,香港回归后,还不得不实现“一国两制”。舞照跳,马照跑,也不实现“计划生育”。
《西游记》中的“八十一”难,其实有几难是“一难拆三难。”
在浙中,——不知在其它地方是否也如此——有个上古传下来的风俗。人老了,不论男女,最忌讳的一点就是在“八十一”岁上死。倘若单不单就死在“八十一”岁,那么,他的家人,后代子孙,就必须在葬礼前夜,履行这么一道仪式,每人都必须穿上破衣烂衫,戴上破斗笠,提上破碗破篮,拄上破竹竿,打扮成一个个乞丐模样,在村子里沿街乞讨一番。而且,必须在某一户“一户有三姓”的人家讨到一勺盐,据说,这样做的目的——这行为够怪异的吧?——是为了他的灵魂到了阴曹地府后,省得与其它的鬼魂结孽,同时也保佑他的后代子孙少与人结仇,下辈子他自己投生也能更顺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