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夏粮的入库时节,粮站都会在附近村镇临时招收几名粮食验收员。这些验收员,一般都是附近村镇较为有头有脸的人物。像花墩的耗子叔、马掌、蚯蚓村的史征收等等。他们虽然不一定根红,但必须苗壮。他们大多都曾经当过村干部,或小队干部之类,都是一些在村子里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些被粮站临时招募来的工作人员,他们的主要工作,一是掌秤,二是用嘴、手或其它验收工具来验收交上来的公粮是否合格。是否已经晒干、飏净了,是否还有水分,是否还留有谷筱、谷壳。他们的经验是如此丰富,往往只需用肉眼一瞧,就基本能够判断这些粮食的成色。粮站临时招募的这些验收员,也基本上是往年的老角脚色。
公元19xx年,大田承包到户。
这一年,花墩的一些村民,打听到黄鹂粮站的稻谷验收员是蚯蚓村的史征收,鹳的女婿。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村民思想还是好的,虽然不一定全像报上所宣传的,把最好的稻谷拿去交农业税。但起码也总能够过得场。
然而,像猫鼬即黄鼬,四指之流,一听说花墩的女婿史征收在验收稻谷,就纷纷把最差、最次的稻谷拿去交公粮。这些稻谷不仅没有晒干,里面还充杂着不少谷壳,甚至谷筱。
那一天,猫鼬与四指等人去交公粮时,正好碰到别的村子里也有几个人在交公粮。在交公粮的那段时日,粮站里哪一天会断人啊。外村有几个人的公粮的成色比猫鼬四指他们的好多了,一眼看去,全部都是黄橙橙金灿灿的,可是搞验收的史征收,还是嫌他们的稻谷太差太次因而拒收。然而,就在那几个人的后面,猫鼬与四指等人的粮食,史征收甚至连看都没有认真看一眼,就放行了。
掌秤的问:
“验了?”
史征收含糊其辞:
“嗯。”
外村的那几个交公粮的农民,一睄就急眼了:
“什么,他们这样差的稻谷,里面全都是谷筱、谷壳,你们都验收了?”
史征收拉下头上戴的斗笠,遮住了整张脸,蹲到了一边。
他是真的感到不好意思,还是无奈?
外村的那几个人还在嚷嚷:
“妈的,他们这样的稻谷都会被验收掉。”
“眼睛脚厾的。”
“他们一定是熟人。”
“走后门。”
猫鼬与四指等人,则在一旁偷偷冷笑。
外村的那几个人还在提抗议。
像猫鼬即黄鼬、四指这样的农民形象,是否与你在别的一些书中看到的一些个农民形象稍稍有些不一样?因为他俩在村人的印象中,本来就是些“谷筱。”
何谓“寡妇内鸹”?
“寡妇内鸹”即“寡妇”。浙中方言,女人被称之为“内鸹”。小女孩被称之为“小内鸹”。俗话说:三个“内鸹”,一阵老鸦。浙中方言,“鸦”、“鸹”谐音。我们不妨来点绕口令:“老鸦”即“内鸹”。“内鸹”即“老鸹”。再则,一般女人的平均寿命都要比男人长,女人做寡妇的几率,普遍要比男人做鳏夫的几率高出好几倍。所以,“寡妇”也就被叫成了“寡妇内鸹”。
仔细品咂花墩的一些方言土语,有的还真的是非常有意思,有的则是非常的没道理。比如这“寡妇”一词,“寡妇”就“寡妇”呗,一目了然,何必再加上“内鸹”二字?“寡妇”一词,本来指的就是“死了丈夫的女人”。然而,浙中方言,“寡妇”后头,非得再加上“内鸹”。不这样,似乎就不算过瘾。
鬼猞猁的长女灵猫就是一位“寡妇内鸹”。
在条目“末”中,笔者曾谈到,鬼猞猁夫妇,一共生育了五个女儿,没有一个儿子。平日,在村里,怕被人欺负,被人骂“绝户”,所以,千方百计,要在本村找一个同姓女婿,虽不一定让女婿“精泻”进门,但由于地处同村,有地理之便,互相照引起来也会更方便。所以,长女灵猫刚出落成一点人模狗样,鬼猞猁夫妇的眼光,就开始在同村的几个“适龄青年”身上,频频地扫来扫去。张三?李四?王五?阿狗?阿鸡?阿猫?您还千万别小觑了这对鬼猞猁夫妇,尽管他们由于没有儿子,在人前自卑惯了,但他们在挑选女婿时,却似乎又变得十分自负。他们择婿的目光甚至可说十分苛刻。一般男人甚至还进入不了他们的眼角。尤其是鬼猞猁老嬷的那双眼,这个小脚女人不仅脚尖——她是个裹脚——眼光更尖。她在用心寻找了将近一年,并在心中几番斟酌以后,终于向丈夫吐露心曲说:
“我睄来睄去,只有这两位小后生稍稍中我的意。”
鬼猞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