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皓焱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莫少阳立马就慌了，腾出一只手来拉他的袖子，说："焱，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我吧。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和你作对了。这几次我真的头脑发热，你也知道，我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啊……"

"得了吧。"东皓焱淡淡地说，"好好开你的车，要是不原谅你我怎么会坐你的车子？"

一句话让莫少阳的心情瞬间大好，连脸色也精神了不少。他愉快地开着车，甚至还打起了口哨，让东皓焱哭笑不得。这个莫少阳，总是跟个孩子似的，真不敢想，他是怎么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

莫少阳问他："哎焱，今天伯父出狱，你准备怎么庆祝啊？"

东皓焱把身体靠在座椅上，脸上的表情似欣慰又似惆怅，想了半天才缓缓地舒了口气，说："爸爸终于自由了，可是我心里却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像是本来一直拼命想找到什么东西，但是它忽然出现在了你面前，让你觉得不知所措。少阳，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莫少阳使劲点了点头，说："我懂我懂。那是因为焱的心愿全都实现了，所以就觉得不知道干什么了吧。我曾经也这样过，刚开始不适应，习惯就好啦。反正生活就是这样过的，就算真的无事可做，那就享受生活呗。反正我们现在什么都有了，还担心什么呢？"

他冲东皓焱露出一个贱、贱的笑，那样调皮的笑容让东皓焱的心里不由一动。他说："少阳，回到我身边吧，这是我第二次跟你说了。"

"哦，今天天气很不错啊！"莫少阳顾左右而言其他，"你还没跟我说准备怎么庆祝呢？要不要来我的酒吧里好好high一下？"

东皓焱看了他半天，却是叹了口气，说："等把我爸爸安顿好，我就去找你。但是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莫少阳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低声说："可是焱，哪有那么容易？我除了混什么都不会，难道我真的能让你养我一辈子吗？再说了，干这一行，哪能说退就退？"

东皓焱还想再说什么，就被他打住："你让我再想想。"

东皓焱只能点头。

驱车很快就来到了虹桥监狱门口，远远地东皓焱便看见一个头发灰白，身形伛偻的男人站在门口。长期的监狱生活让他整个人都变了模样，已经完全不是记忆中那个英俊帅气，总是满脸微笑的爸爸了，现在的他，就像是风中的残烛，稍不留心便会随风而去。

东皓焱的眼里泛出激烈的情绪，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可是这还不是最好的结果，他现在最遗憾的就是母亲再也回不来了，就算他和父亲重逢，占据两个人的心的依旧是无边的惆怅。

莫少阳也收起了不正经的笑容，把车靠着路边停下，握了握他的手。

东皓焱朝他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开门下了车。

司青远隔着一条马路看到两个年轻人向自己走来，他使劲揉了揉浑浊的眼，只能依稀辨认出两个人的影子。他不敢确定是不是他的儿子来接他了，但是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朝他们快步走了过去。蹒跚的脚步犹如刚学走路的婴儿，十年来第一次见到高墙外的世界，心里有十万分的忐忑和不适应。

东皓焱紧走几步，上前扶住了司青远差点摔倒的身体，眼圈在看到他苍老的容颜时瞬间泛红，他哑着嗓子叫了声："爸！"

司青远到现在都觉得是做梦一样，他伸出颤抖的手，抚摸东皓焱的脸颊。虽然儿子回国之后时不时就会来看他，可是如今的感觉和在监狱里是完全不同的。他不禁老泪纵横，抱着他说："皓焱，爸的好儿子。爸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东皓焱摇着头说："没有爸，我过的很好，以后我们都会过的很好。"

司青远点点头，看到了站在一边的莫少阳，原本就欣喜的眼神里又多了份激动。他松开东皓焱，指着莫少阳说："你……你就是老莫的儿子吧？"

莫少阳抓抓头发，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说："伯伯，原来你还记得我，你记性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