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月。”看到谷昕月没吭声,朱玉梅又叫了一声。
“妈,周姨都把晚饭做好了,赶快去吃晚饭,再不吃菜就要凉啦。”谷昕月换了个话题,拉着朱玉梅朝着餐厅走去。谷长风跟在后面,脸上却已经没有了刚才满脸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阴沉的表情。
周姨见谷长风和朱玉梅都回来了,赶紧把饭菜端上桌,谷长风他们一家三口围着桌子吃起了晚饭。
“妈,你今天出门干嘛了啊?”谷昕月实在是很不放心,又在追问朱玉梅。
“马上就是我和你爸结婚三十年的纪念日了,你爸今天带我去以前我们住的城南镇上转转,看看以前的老房子。”朱玉梅回答着谷昕月的提问,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你爸还说要搞什么结婚三十周年的庆典,我说千万别搞,这把年纪还搞什么结婚庆典,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纳妾了呢。”
朱玉梅今天晚上的心情看来是特别的好,一向说话不多的她,还有心情开着玩笑。但她不知道她这句玩笑,听在谷昕月耳里,有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当年我跟你妈结婚时,就因为家里穷,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就请了几个家里的亲戚在家吃了顿饭就算结婚了,我想着要给你妈补办个婚礼。”谷长风也跟着说起来,说话时还跟朱玉梅对视着笑了起来,两个人看上去极为的恩爱幸福。
谷昕月看到谷长风这样的表演,恨不得把晚饭都吐出来。
谷长风当年和朱玉梅结婚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穷二白的农村青年,家里家徒四壁,两个人又都没有什么文化,只能靠劳力挣钱。谷长风和朱玉梅就开始在工地上给人干活,开始只是在镇上周围打打零工,谷昕月出生以后,家里的开支更大了,为了能多挣点钱,谷长风就跟着村里的人一起到温州打工,在码头挑货,挣钱虽然多,但非常辛苦,过年回家,朱玉梅看到谷长风肩膀被扁担磨出了厚厚一层老茧,心疼的直掉眼泪。过完年,朱玉梅就狠心的把还不到一周岁的谷昕月丢给了奶奶,跟谷长风一起到了苏州,被同乡介绍到一个建筑工地干泥水工。谷长风干事认真又能吃苦,脑子又灵活,很快就干上了瓦工,后来又学会了看图纸,帮着小包工头当起了监工,朱玉梅也承包起了工地的食堂,这么慢慢下来,过了三四年,谷长风攒了一点钱,他当时就准备回h市自己接小工程,自己当包工头,虽然朱玉梅非常担心可能会失败,但她是个极为淳朴的女人,对于自己的丈夫,她永远是摆在第一位,无条件服从的。谷长风回到h市,把谷昕月接到了身边,开始做起了建筑行业的小包工头。虽然刚开始还是小打小闹,但随着市场经济的兴起,h市渐渐发展起来了,他的机会也多了起来,由转接别人几手的工程到自己开始独自承包工程,他的建筑游击队也慢慢发展成了建筑公司,朱玉梅自己知道自己文化不够,在公司里也做不了什么工作,就回家专心的做起了家庭主妇,照顾当时还小的谷昕月。
曾经在谷昕月眼里谷长风夫妻二人简直就是恩爱的典范。谷长风会记得在每年的情人节给朱玉梅送上玫瑰,而且无论工作多忙,每年朱玉梅过生日谷长风也一定会陪她吃生日晚餐,朱玉梅爱听越剧,谷长风只要有空就会抽出时间陪朱玉梅到戏园子里听戏,朱玉梅因为年轻时候干活太累落下了腰疼的毛病,谷长风四处求医问药,给朱玉梅治疗。曾经谷昕月一度以为,谷长风就是好男人、好丈夫的最好诠释,她甚至曾准备以谷长风为标准来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可是到最后,谷昕月才发现,谷长风只不过是太会演戏,而这一切美好家庭的幻象,都是谷长风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而已,被这些虚伪的表象欺骗的,只有善良的朱玉梅和天真的谷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