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愣了一下，但并没有转身去看杨立：“我可以先借你，等你有了钱再还我。要不然，你帮我大哥、小哥帮忙，叫他们给你辛苦费。”

小九的提议落在了杨立的脑海里。很长的一段时间，杨立不论看到什么，第一反应总会想这个能不能卖钱，好不好卖钱。

日子一点一点的过去，进入腊月之后，年味一点一点的深厚了起来。

“茅舍春回事事欢，屋尘收拾号除残。太平甲子非容易，新历颁来仔细看。”小九一边背着一首掸埃尘的诗，一边跟着大家一起做大扫除。按着风俗，到了腊月二十三，这家家户户都得大扫除。

大扫除过后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要送灶了。

送灶的时候，小九看到阿婆给灶头上贴的灶神嘴上抹糖：“阿婆，做啥要给灶界老爷嘴上抹糖阿？”

阿婆笑眯眯的对小九讲：“甜甜灶界老爷的嘴，粘住他的牙，这样到天上了，他才不会调嘴学舌头，对玉皇说坏话。”听到这样，小九就也拿了手去粘了糖往灶界老爷嘴上抹。一边抹一边讲：“灶界老爷，多吃点阿！”

送过灶，滚过元宝，李家姆妈和爹爹终于有空歇在家了。不过，大哥、小哥他们还不准备歇：“大哥，你跟小哥还要做到啥时候阿。”杨立觉得自己每天跟着小九在一起，被她逼着读书写字真是苦。

这都两年没人管他的事了。现在突然之间被一个小姑娘管头管脚，一天不做完多少题目不能出去玩，杨立觉得这日子真的很苦。不过，再苦也没有在外头流浪的日子苦。

大哥跟小哥正在整理着明天要去市里卖的东西，现在去市里卖的东西是越来越多了。除了老三样鸡蛋、柿饼、茶叶外，还有家里晒的菜干头、邻居家发的黄豆芽、就连阿婆做的豆腐和豆腐干也被他们拿去卖了，居然还卖的不错。所以现在大哥跟小哥是恨不得过年也不歇，天天去摆摊头呢。

到了晚上，李家姆妈将家里的钱都拿出来放在一起数了数，加上这几天大哥小哥赚的钱，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块了。这个数目已经不小了，但是要起房子的话，还是不够的。于是李家姆妈跟爹爹商量道：“国良，要不我们起个会？”

这起会是农村常见的一件互助方式。打个比方，张三、李四、王五，三个人起了个会，每个人交五十块钱，就是一百五十块，这一百五十块第一年给张三用，第二年给李四用，第三年给王五用。轮流一次之后，这会阿就散了。

李家爹爹觉得这事情要考虑考虑，要找谁起会，交多少钱都是个问题。而且这都到了年根了，只要问人要账的，不是日子过不下去的，决不会在年根底下问人借钱的。“这事情阿，过了年再讲。房子总要起的，你也不要太急了。先过年阿！”

李家姆妈想想也是，只好就这么作罢了，不过，她心里还是在一直盘算着要找谁起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