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公公的呼吸声也有些急促,但还是拼命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见皇上。
“他要见父皇,”木清洢惊喜莫名,“他的意思,是想当着父皇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吗?”看来当年的事,也在卢公公心里憋得太久,是该说出来了。
苍澜渊却有些担忧,“卢公公目前的状况,能够说的清楚?”光是写这三个字就如此费劲,要把当年的事说出来,得费多大功夫,他担心卢公公会承受不住。
“应该可以,”木清洢其实也不太确定,“而且卢公公如此急切,若是不让他见皇上,我担心他会急坏。”
苍澜渊赞同地点头,“倒也是,那我去请求父皇。”
“好。”
卢公公将笔吐在纸上,烧坏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却是深切的痛苦和无奈:老奴没有别的选择,太子殿下,你恨老奴吧,老奴罪有应得……
隔天之后,孝元帝即同意在昭阳殿见卢公公,并将靖凝皇后和苍澜凌也召了来,似乎这是卢公公所要求的,也不知道他用意何在……莫非他是想让这对母子当场认罪吗?
因为事关皇室颜面,故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孝元帝并未让其他人在场,以免有不好的言论传出去。
待该到的都到齐之后,孝元帝沉声开口,“当年东宫失火之事,朕一直心有疑虑,不过卢公公被烧成重伤,一直口不能言,无法说明一切。如今有医术超绝的清洢替他治伤,已小有成效,卢公公要将事情真相说出,让凶手无所遁形。”
靖凝皇后顿时脸色一变,简直不敢相信:卢公公还活着?而且、而且他还要指认凶手,那……
“父皇英明,”却是苍澜凌抢着开口,且气定神闲,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儿臣知道太子哥哥一直耿耿于怀靖宛皇后的惨死,能够有机会替她讨回公道,儿臣也替太子哥哥高兴。”
苍澜渊冷冷看他一眼:你会有如此好心?
而木清洢却悄然皱眉,本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靖宛皇后的反应在她预料之中,可苍澜凌不可能不知道当年东宫失火的真相,他在听到卢公公未死,还要来指认凶手之后,非但半点不见惊慌之色,反而还迫不及待,是怎么回事?
然不容她细想,孝元帝已冷声道,“如此甚好,来人,将卢公公抬上来!”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靖凝皇后到底沉不住气,有些惊慌地问道,“卢公公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这……”看来苍澜凌与叶青竹商议的事,并没有让她知道,否则她也不会如此着急了。
“母后,”苍澜凌过去扶住她,向她使眼色,“儿臣也很吃惊,没想到卢公公还活着,不过,这不是好事吗,只要他能说明一切,有些事儿臣和母后不也是都清楚明白了吗,是不是?”
他的意思自然是说,一直以来,虽然孝元帝并没有明说,但却不是没有怀疑过东宫失火跟他们母子有关,若能将事实说明,他们的冤屈也可以洗清了……尽管对他们母子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好冤屈的,因为事情就是他们做的。
“你……”靖凝皇后惊魂未定,狐疑地看着他,“凌儿,你、你在胡闹什么?”当年卢公公可是亲眼看到他们在东宫外,虽然没有证据直指是他们放火,可也必然能引起孝元帝的怀疑,怎能由着卢公公上殿来?
“母后,稍安勿躁,”苍澜凌对她摇了摇头,“一切自有父皇定夺,你放心吧。”
看他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靖凝皇后再不安,也不好多说,只能安静等待。
而这段时间里,木清洢他们始终不曾开口,冷眼旁观他们母子二人的反应,心下大致有数。
不多数,已有四名侍卫将倚在软榻上的卢公公抬进殿来,放到了殿当中。因为今日要见君,他怕自己的样子会惊扰圣驾,就穿戴整齐,还戴上了手套,蒙上了面巾,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所以看起来并不可怕。
这就是卢公公?
靖凝皇后皱眉,包得跟粽子一样,到底是真是假?不会是苍澜渊他们故意弄出个人来,装神弄鬼,就说是卢公公,好来批评她和凌儿吧?
卢公公艰难地晃了晃头,算是向孝元帝施礼,而后目光直直地移过去,看向苍澜凌。
孝元帝拧着眉,问道,“卢公公,你有话要跟朕说?”
卢公公的胸膛起伏得很急,嘴里又发出“嗬嗬”的声音,根本什么都说不出。
苍澜凌不动声色地站着,并不急着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