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想的,”苍语蓉深吸一口气,一向柔弱的她,此时却无比坚韧,好似细竹,看似柔软,却终于不断!“我这一生只会是云轩的人,烈女不嫁二夫,我会为云轩一生守节!”
木清洢默然:不管你以后嫁不嫁,听你这口气,都是不会寻死觅活的,倒还不错。不过,她最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目光不由自主地瞄向她的小腹,“那,公主想好如何处置腹中骨肉了吗?”
“处置?”苍语蓉皱眉,听这话很是别扭,“木姑娘此话何意?”这是她云轩的孩子,以后云轩死了,这个孩子就是她唯一的念想,她当然会好好生下来,抚养他长大,这不是天经地义之事吗?
果然不出我所料。木清洢皱眉摇了摇头,“公主莫怪,我是要提醒公主想清楚,你腹中所怀,是谁的骨血。”
苍语蓉一愣,瞪了她一会,大概是猛然间意识到个中利害,瞬间惨青了脸色,双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是舒云轩的骨肉,就是邀月国皇室的根,是吗?”木清洢淡然一笑,神情好尖锐,“你若留下他,等他将来长大成人,早晚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知道他父亲是如何死的,即使他不愿,那些邀月郡的臣民,还有忠心拥挤舒云轩的人,就会强迫他走自己父亲的路,换言之,公主生下他,留给他的就是无尽的痛苦与残酷的使命,你真忍心这样做?”
事实虽然残酷,但事实就是事实,不是你回避去想,他就不会发生的。实情如此,她不得不把这些话说出来,让苍语蓉自己做决定……如果她还是坚持把孩子生下来,那以后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也只能她自己担了。
苍语蓉后退两步,神情痛苦而绝望: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枉她这两天还一直以肚子里的孩子做为让自己好好活下去的理由!可木清洢所说又是事实,也是她不愿意去面对的结果,她该怎么办?
雁桃毕竟年纪轻,还想不太明白个中利害,眼见主子如此痛苦,她心疼莫名,气道,“木姑娘,你胡说些什么呢?以后公主生下小世子,谁都不要告诉他身份,不就没事了?你硬要公主别留这个孩子,到底什么居心?”
“雁桃!”苍语蓉颤声打断她的话,“不得对木姑娘无礼!她、她所说是、是实情……”可是,这决心真的很难下,腹中所怀,是她的亲骨肉,是云轩唯一的根啊,她怎么忍心……
不理会雁桃的质问,木清洢神情一冷,“公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公主要想清楚才好,我可以帮公主解决后顾之忧。”
“你?”苍语蓉身心大乱,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声音也已颤抖,“你、你如何帮、帮我……”
“公主现在月份还小,要舍了他,原也容易,”木清洢显然早有准备,从腰上掏出一个小白瓷瓶来,“喝了这药,公主就会像经历一次月事一般,孩子会自然离去,公主不会有任何痛苦,于身体也不会什么损害,静养几天就会没事。”
苍语蓉眼里现出惊恐的表情,手本能地抚上腹部,噔噔后退了两步:就是这样小小一瓶药,就要杀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吗?这、这……
“木姑娘,你太过分了!”一旁的雁桃看不下去了,几步过去,一把抢过小药瓶,扬手就要往外扔,“你居然敢……”
“雁桃!”苍语蓉忽地尖声叫,瞪圆了眼睛,额上青筋都已暴起,样子好不骇人。
雁桃几曾见过主子这般失控的模样,立刻吓得身心狂震,扬起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不知所措地道,“公、公主,你……”
“给我!”苍语蓉咬着牙哆嗦,上前一把抢过药瓶,紧紧攥在手里,“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做主!”
雁桃急得都要哭出来,“可是公主,你……”
“我已经决定了!”苍语蓉用力挺直腰背,“不能留下这个孩子,否则将来他的下场,就会跟云轩一样,那样的事,我再也不想看!我……不想他了!”说罢不等雁桃回过神,她一下拔掉瓶塞,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甜甜的,酸酸的,一点不难喝,而且喝下后,从咽喉到肚中,都暖洋洋的,这种舒服的感觉,谁会想得到,它即将谋杀一条小生命!
眼看事情无可挽回,雁桃气的咬唇跺脚,并且将之归罪于木清洢,狠瞪了她好几眼:都是你,为什么要逼公主,为什么?
“公主好气魄,”木清洢从苍语蓉手中拿回药瓶,“儿女也要命里担,只能说这个孩子与公主无缘,何况公主日后了无牵挂,也是一桩幸事。”她停了停,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想问公主,愿意再去见舒云轩最后一面吗?”
舒云轩三日后就要被处以极刑,孝元帝虽说不会责罚苍语蓉,但也命她暂时留在东宫,不得离开,她不是没想过再去见云轩一面,可九重宫闱,森严如铁,她一个弱女子,如何出得去!
一听这话,苍语蓉激动莫名,脸颊都泛起异样潮红,“我、我真的能……”
木清洢暗里叹了一声:留他不住,去见他最后一面,表面看起来是了结一桩心愿,实则是越发留给自己惨然痛苦的回忆,又有什么值得惊喜的!“我可以帮公主出宫去,见舒云轩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