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仍旧停在她吹弹可破的脸上,逝雪深微微苦笑,“可是六界传言,百余年前白司离像是忽然六界蒸发了一样,再无人能寻得他的踪迹。九曲以为这样做就能逼白司离出来。他曾冠以神名,自然心怀苍生心怀天下,又怎能这样看着九曲胡作非为,以生灵的性命为筹码。”微微叹了口气,“如今现下只怕不是白司离不知道,而是白司离根本还无从知道人间惨状。”
阿霓顿在那里,静静听着,虽然身上恍若早没了只觉,可她却很清楚这个名字对她意味着什么,而现下自己没有办法,不得不到了直面他的时刻。
“曾冠以神名,六界消失,无从知道,没有人寻得到他的踪迹……”阿霓喃喃的,神情漠然木讷,看似毫无意识地念出这几个字来。
逝雪深久久望着她,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他这才缓缓从她脸上收回手,“可是小丫头,你可以的。”
“什么?”蓦然抬起眼来,目光里尽是仓惶与痛。
逝雪深皱紧眉头,“你可以的。你知道他在哪里。”
毫无征兆地往后退了一步,阿霓摇着头,“不可能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踪迹,我又怎么可能知道……我不知道。”咬紧下唇,眉间深深皱起,“更何况,你不是说他早以为我已经死了。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会知道他的踪迹……”
逝雪深蓦地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面色冷峻,“你知道,你一定知道!他找不到你,心生绝望只是把自己囚禁起来。而真个世上只有你看得到那个虚无的地方,别人都不可以。只有你能让消失的东西撕裂空间重新浮出世面。只有你!”
“逝雪深……”
“去吧。”逝雪深微笑着,皱着眉微笑着,“去吧,消失的花凉山,你看得到它在哪里,你一定能找白司离回来,让他重新现世。”声音终是不可遏止地带着一点点哽咽,逝雪深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逝雪深……”阿霓摇着头,一步一步的退后,长风的力量好大,猖狂地绞痛她空空的胸腔。
“只有让白司离现世,才能阻止九曲疯狂的一切掠杀。我等你回来,我和六界苍生一起等你回来。去找白司离。”
后来想想,当初听着逝雪深说这些话的时候为何要一直退后,是不是在畏惧,在胆怯,在害怕。
为什么下意识地要离逝雪深越来越远。
看着他眼睛里的一片闪亮,看着他绞紧的眉间,孤单的站在那里,为什么要退后。
她应该紧紧抱着他,对他说,好,你等我回来,就像往常一样,我一定会回来的。
***
消失的花凉山,消失的白司离。
近百年前,白司离凭借自身残缺的魂魄用封印的全数神力将整个花凉山隐藏起来,恍若与大千混沌融为一体,任谁都窥不破它原本的真身。就像凭空在这个六界之中消失了一样。
完全匿了踪迹。
可这世上却除了还有一个人。
只有在哪一日再次感受得到那一丝独一无二唯有的气息,花凉山才会感受感应随之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