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也会不明白吗?”他稳了稳思绪,忽然悄然叹了一口气,目光如水温柔,“现在我只祈盼,若能借着这紊乱的节气让世间梨花再开一回就好了。”
他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再开一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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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霓的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移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她看着窗外漫天飞雪发愣,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柒夜坐在一旁看书。他一身玉色长衫,如墨黑发懒懒地铺在背后,尾部用一根白色缎带松松系着。
他眉眼如画,面如冠玉,薄唇微抿,左手稳稳地握着一卷书,修长的手指一页一页地翻着。
“你在想什么?”
眼前的人一直保持着一种姿势,她不累吗,他看着也累。更何况窗外除了大雪以外也没什么了。
“哥哥你不觉得奇怪吗,人间传言,天呈异象,必有大灾。”
阿霓回过头来,灵动的双眸对上柒夜深邃的眼睛。
哥哥似乎长得比之前更加俊美。他的黑发已经长到了及腰,睫毛像蝴蝶震起的双翅,玉面薄唇,摄人心魂的双眸望着自己。
“那你害怕吗?”
阿霓摇摇头,“哥哥在,我怎么会怕呢。”
柒夜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书,缓缓站起身向阿霓走过去。
“你知道自己本就不是这尘世凡人。”
阿霓点头未语。
柒夜抬起手,抚摸她柔软的发丝,“我们都不是这里的人。凡人怕冷怕热,我们不怕,他们怕老怕死,我们也不怕。若是没有心就活不下去,而你却不会。”
柒夜含笑说着,目光中充满宠溺,还有丝丝不言明说的深长意味。
阿霓怔怔看他,为何今日要与她说这些。
“哥哥。”她思忖半晌,红唇微启,这个时候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我们,究竟是谁?”
柒夜一愣,随即立刻恢复成原来的神态表情。
他勾起的唇角,样子如此温暖,“阿霓无需想那么多,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他抬起头,将目光放到窗外,白雪纷纷落入眼,“但还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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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过冬至,这一日没有落雪,阴霾的天空甚至有几丝微光穿过云层,隐隐地照射出来。
阿霓从韶青的墓地刚清理完积雪回来,便收到一封来信。
信上是一幅画,作画者功夫极好,一座远山,山上是开的如火如荼的枫叶,一大片一大片地恍若遍野烈火。旁边写着八个字——思君切切,枫山愿见。
落款是一朵梨花。
阿霓将信贴在自己胸口,弯起唇角甜蜜地笑了起来。
她迫不及待地慌忙跑去重新换了一身衣裳。
等她再次出来,已是一身玉白丝帛长裙,裙摆绣有粉色桃花,衣襟暗扣处纹有绯色花边。这是她叫江南最好的布纺老妪做的,是她最喜爱的一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