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罗河上的船只本都已停岸,来观景的文人骚客都已匆匆上了烟茗阁,彼此交谈甚欢。只是这个时候,竟又出现了一条船只。
如此空旷河面,竟凭空又出来一条小船来,难免显得让人注目。
岸边桃花开的甚好,杨柳低垂,倒映水里,宛若初晨才睡醒的姑娘,对镜梳理发鬓。雨丝密密斜斜,红粉映翠柳,竟是美的不可方物。
那月牙白衣的男子便是在这时,撑着一把油纸伞,静静地站在船头。他的月牙白长衫一尘不染,泼墨般的发丝轻轻束在脑后,蝴蝶般蜷曲的睫毛微遮住清澈的美目。
雨水渐渐地湿了他衣袂下摆,他的腰上系着一条长长的兰溪玉佩,温润着,散发着轻微的柔光,恍若他这样的人。
他就这样伫足而立,朦胧之下,恍若天神。
“阿霓,你在看什么?”
身边的人回过头来问她。那个被唤做阿霓的女子慌忙移开了目光,手拂上胸口,她的脸上一抹飞霞。
男子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吱唔着,半晌又重新举目望去,恰时对上那一双亮如星辰的双眸。
四目相对,雨帘相中,薄烟聚散扑面,脉脉含情,一眼万年。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从烟茗阁回来的时候,已近黄昏。空气还是有些湿漉漉的,路边的树木显得格外翠绿精神。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街道上,里面坐着阿霓与那个青衣男子。
阿霓坐在青衣男子身边,小心地奉上一盅茶,吹了吹送到他唇边,道:“小心烫。”
青衣男子咳了两声含笑接过,捏紧茶盖,低头轻轻啜了一口,有些苍白的脸渐渐红润了起来。
“好些了吗?”
男子笑笑,“我本就没有你想的那样弱不禁风。”
“哥哥的身子阿霓是晓得的,不用在阿霓面前逞强的。”
“我没有啊。”他笑道,接着又蹙起眉头,咳了起来。
阿霓抚了抚他的背,“看吧,还说没有。”
青衣男子摇摇头,“今日烟茗阁一行,玩得还算开心?”
“是。要是以后常常能出来的话,那我要开心死了。”
青衣男子收起笑容,淡淡道,“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他搁下茶盏,修长的手指拉了拉微微褶皱的袖口。
“柒夜,你好好看看我,我已经长大了。”
阿霓忽然坐起来,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柒夜抬眼瞧了瞧眼前的人,笑了一下,“你忽然叫我名字,我到听得很舒服。”他嘴角微提,如今的阿霓的确长大不少,十六年了。也该够了吧,就像现在这样,一直这样,也挺好。
“好吧。”柒夜叹了一口气,难得今日她这般开心,也不忍心扫了她的兴致,“自己出去也可以,不过你要记得,子时之前一定要回家。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