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平我知道我爹的黑材料不是你给的,你只是知道他要倒,落井下石了一把。我还知道你不是真的急于跟我离婚,跟我撇清关系,你是为了保全自个儿,保全孩子。”那个时候像林四平的人不少,这样的人都活了下来,而那些硬骨头,像他爸反而死得早。
林四平无法再装冷静,他想封住翠茹的嘴,他想翠茹像刚才一样赶他,他想翠茹破口大骂。
“不是的!”他辩驳的那么无力,其实他是个孬种,他是害怕,害怕老丈人会连累他,害怕被整成右派,害怕被关起来,害怕被批斗,害怕……他连说句话都想了又想,哪还有一起面对困难的胆子,他早被那个时代吓破了胆!
“是不是都无所谓了!”
“翠茹,对不起!”林四平好像只会说那么一句,疯太觉得特没意思,对这样一个人,她已无力生气。他说对不起不就是让他自个儿好过点,好!她成全他,疯太扬起手扇了林四平一巴掌,又一巴掌……林海萍很着急,她妈变脸也变得太快了,而他爸就更奇怪了,凑上脸让她妈打?她这个做女儿的想不明白也得上前劝,但任立章却死死拉着她。
林家大哥跟父母在一起的时间最久,感情也最深,他数到第三下,就忍不住冲了上去。
看得一愣一愣的叶芝回过神,用肘顶她老公:“小林子就你最没孝心,你都不上前拦着?”
林海涛心中的感觉很复杂,久久才冒出一句,“他该打!”
周婶可不赞同,她上前拦着疯太,疯太从善如流的收手,“林四平,你滚吧!”
林四平狼狈的奔出,心里却反而比来时轻松,翠茹这么对他就对了,她应该打得再狠点。
林家大哥追着他父亲,“爸,你……?”他爸的脸肿得老高,有些事他作儿子的无法指责,谁对谁错?经历过生死的林家大哥,其实已看淡,他只想珍惜眼前所拥有的,就像母亲死了他遗憾内疚,那种无法弥补的心情,让他就算是看不起他爸的作为,还是说了原谅,他不想等以后来后悔来充满遗憾。这点他还真像他爸,都那么自私,都想着自个儿。
……
园园用手小心的碰触着黑宝,“园园姐,别怕,黑宝不会咬你的。”
黑宝撅着屁股不乐意:它的肉哪能随便让人摸,摸多了就不金贵了,它可是很爱惜羽毛的。
园园还真有点怕这憨头憨脑的黑家伙,可她又喜欢得紧,狼娃拉着新来姐姐的手,搭向黑宝的肉嘟嘟的肥屁股,黑宝一炸而起,身上的肉一浪浪的波动,看得小帆砸嘴巴。
狼娃递给园园一把甜枣,这枣子是去了核,又用白糖熬煮过的,吃起来软软沙沙甜甜,其实叶子用蜂蜜熬的蜜枣更好吃,可赤脚婶说枣子与蜂蜜相克,她也不懂啥意思,反正叶子就再也不做了,想想就留口水。
黑宝那鼻子比狗灵,它这会儿也不矜持了,凑上毛头朝园园嗷嗷:把好吃的给俺,你摸,你摸,你随便摸。
几个孩子逗黑宝逗得不亦乐乎,而大年初三的饭桌本来全是剩菜,可大嫂,园园来了,疯太乐得露一手,疯太做菜也是一把好手,那做给他大姐的山楂糕好看又好吃,叶芝很期待疯太今儿做啥?
于建华乐得清闲和任立章天南地北的海聊,周婶罗姐到赤脚家借棉被,赤脚婶跟着过来,还带着一怀抱的绿蒜苗当手办,疯太切了块腊肉和白绿相间的蒜苗同炒,那香气引得路过的村民纷纷上门,疯太乐得分出一盘给大伙儿尝尝,这腊肉好吃得停不了口,车板子叔直喊后悔,后悔没把肉全做成腊肉,“小于,明年你可得帮俺熏腊肉啊!”
任立章打趣道:“建华,你这手艺都可以做生意了。”于建华倒不觉得自个儿手艺了得,他吧就是舍得用材料。
叶芝拉着小林子带着疯太炒的腊肉来到村长家,小林子他爸,他大哥正和村长,大柱喝酒。
林四平喝得又快又急,“叶子,小林来了!”
叶芝把炒腊肉摆上,村长叔笑眯眯地道:“这个下酒最好。小林你也坐下喝两杯。”
林海涛坐下,大柱忙给他倒酒,他一口干后对他爸道:“以后你别再来了,妈,我会好好照顾的。”他说这话不是堵气,他妈还活着,他妈都能放下,他还有什么可执着的。
就像他姐,他哥说的:他爸千错万错可没有对不起他。“你自个儿好好保重。”说完他给他爸倒了酒。
林家大哥眼带湿意地重重拍他一记,村长也拍胸脯保证会好好照顾疯太。
林四平喝着儿子倒了酒,感触良多,“你上次给我倒酒是十年前吧!”
林海涛心酸点头,林四平欣慰道:“还好你不像我,好好照顾你妈!”有些事一旦错了就无法回头。亲眼见到她还活着比什么都好,他该知足了。
一路上小林子都很沉默,这和热闹喧闹还洋溢着过年气氛的周家格格不入。
“想什么呢?”
林海涛望着远处,“他老了!”
“他过得不太好!”本来这是他一直希望的,“他自己都觉得不配被原谅吧!”
他爸做的那事谁能真正原谅,就像叶芝看过的一部电影结尾说的:没有人能原谅他,除了他自己。
“别想了!咱妈那大度的几巴掌能让他好受些。”说到母亲,林海涛心下一暖,“咱们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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