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神策等人自然是看到了门口的人,不光是他们,就是青草芽儿与沫帖儿两位姑娘,也是转身朝门望去。
门口站着一名老人,这名老人穿着一身黑袍,腰间系着一根金丝腰带,发须皆白,面色红润,脸庞棱角分明却不消瘦,十分的写意大气。
不是大富就是大贵。
谢神策想到。
二管事起身一路弯腰小跑过去,谦卑的说道:“东家来了。”
那老者点头应道:“老夫过来看看。”
原来是春锦绣的东家。
青草芽儿与沫帖儿两位姑娘走到老者身前行礼道:“见过东家。”
老者哈哈一笑,道:“弹得好,跳得也好。”
两位姑娘微笑着退到了一旁。
谢神策很好奇这位老者的身份。就算是院子的东家,一般也断不会直接推门而入,更不要说一来便让歌姬退到一边的,就不怕扰了客人的兴致?
那老者向谢神策等四人环视一周,抱拳道:“老夫唐突,叨扰了客人的兴致。失礼失礼。今晚的开销,便算一半在老夫头上。”
客气了,这么说就客气了。
谢神策等人回礼。
杨总司道:“东家客气了,如此情景,如此歌舞,正应有良客,哪里是唐突了。”
谢神策暗骂:老匹夫,你是客气了,但为什么不提钱的事?占了便宜还卖乖。我最......喜欢你这种人了。
张总司道:“敢邀请东家入座。”
那老者笑道:“如此老夫便不客气了。”
谢神策笑着指座,老者拱了拱手便坐在了左手边第一位。谢神策微微一笑:不造作,好性情。
老者道:“敢问客人可是从晋国淮扬道而来?”
谢神策笑道:“东家好眼力,我等是淮扬道的客商。却是从大晋西北而来的。”
老者抚须笑道:“哈哈,老夫听口音识人的本事还是不差的。老夫也是南人,因在大灞城常年有些生意,来往住宿不便,于是索性开了家勾栏院子,也方便了往来的落脚。”
谢神策心道好腰腿,这么大年纪了居然在外国开妓院做休息之所,真是幸福。
既然是东家亲临,二管事赶忙让人换了一桌酒宴。
五人席地而坐,便饮酒赏月观舞。
老者说道:“老夫曾去过晋国,在淮扬道还住过一段时间,因此识的口音。乍一闻之,很是想念那里的风土人情。”
谢神策道:“老先生去过淮扬道?”
老者道:“自然是去过的,约是十二三年前。那时候十分喜欢江南美景,尤其是苏州与金陵。苏州城婉约秀气,金陵城繁华无比。在滁洲城,老夫还见过智永大师,与大师畅谈佛法,至今想来,犹有幸焉。”
谢神策道:“智永禅师乃是真正的高僧。”
只是谈过一次佛法便深感荣幸?要是跟你说我跟他生活了十多年你会不会嫉妒到死?谢神策在心里补了一句。
“琅琊山是个好地方。没有金陵的王气,没有泰山的壮阔,却自有灵气,安静祥和。只是可惜被一座军镇毁了大半的生气,污上了许多浊腥。”
谢神策道:“金陵王气逼人,太甚。泰山之巅一览众山小,却高处不胜寒。琅琊山本非名胜,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说到底,看山是山不是山,还是人在看。”
老者闻言低头思量,猛然抬头,拍掌道:“好!说得好!看的是景色与人情,心里有怎样的欢喜或忧愁,说到底还是要还到人身上来的。公子此言大妙,似道而佛又儒,当浮一大白。”
说完双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者看着谢神策,露出欣赏的目光,道:“我曾闻大晋近年来多有才俊。听的最多的,一个是谢家小先生,乃是晋国太傅的孙子,此子工于诗画,长于话本剧目,与司马瑜、钱伯安为友,乃是一个少年英才。还有个一个,便是毁誉参半的不知名者,此人只流传出了两部戏剧话本,之后便销声匿迹,至今只知笔名为‘山水一散人’。老夫拜读其文,扼腕顿首,恨不能与之饮酒又恨不得生啖其肉。真是名士多风骚啊。公子乃是淮扬道人,这两位自然是听说过的吧?”
谢神策笑道:“自然是听说过的,那谢小先生,正是在滁州寄养了十年,便是拜在智永禅师门下礼佛。那‘山水一散人’,我淮扬道人则以为是狂生,离经叛道之人。”
老者一拍桌子道:“公子此言大谬。那山水一散人离经叛道却是该杀,然而诸般妙语却是发人深省......”
“老先生,我等乃商人,这等事情,切莫再言。”
不待老者说完,谢神策便打断了老者的话。
老者一怔,面露懊恼,随后放下筷子,不再言语。
气氛一时尴尬了。
好在不久一名管事便上来了,对老者耳语几句,老者便起身拱手道:“几位客人,老夫还有些私事要处理,此间怠慢了。”
谢神策等道:“老先生自去,我等自娱便是。”
老者走后,场间的气氛仍然没有活跃起来,谢神策等人又饮了一会酒,便结账回去了。
结账时果真只收了一半的银钱。饶是如此,也花了近百两银子。
谢神策不禁感叹,以前在黄晶楼别人请吃饭还没感觉,在滁州鹊桥仙也是偷偷去过两次的,但都没有自己掏钱,适才眼见杨总司拿出数片金叶子抵账,才觉得有些肉痛。
然而一想到是杨总司付钱,那也不是他自己的钱,谢神策的心情就变得愉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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