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如白驹过溪,
离开了他用生命呵护一生,
叫他钟爱而又伤心的商人生涯!,小鱼儿陪伴子孙,九十来岁无病无灾,梦中仙逝。
吉德揣着‘女人如花,珠圆玉润’的心语,带头放弃股息,辞去供销社副主任职务,主动要求到基层供销分社,当一名人民的营业员。但他心里一直背负压在心头那沉甸甸的资本家兼地主隐形帽子,揣着至死未变的四十九块五(五一年东北流通劵九十五块兑换一块人民币。金圆券一万元兑换一元人民币。),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西城门,奔赴苏苏屯供销合作分社,去当一名‘过渡商人’的公仆。
一条羊肠小道儿覆盖着刚刚下过雪的厚厚积雪,弯弯延延的伸向晚霞朝晖的西天远方,霞云厚重地罩在吉德的头上,吉德的背影渐渐被吞没在远方的霞光际间,身后留下一溜儿不整齐的靰鞡鞋脚印……
“大德子,你二叔老了,不能陪你啦!”二掌柜挥着手中的烟袋锅喊着。
“大哥,常回家呀!”当公私合营皮革社副经理的吉盛双眼含着泪水,沙哑着嗓子叮嘱着。
“德哥,保重啊!”牛二哥们几个呼喊声在乍春乍寒的大地上回荡。
“爹!俺会照顾好奶奶和妈妈的。”七龙欢嘘乱跳地喊着。
还有个厮守一生坚贞爱情终身未嫁入吉家的痴心女人,口里喃喃念着阿弥陀佛,复印着她前面的脚印,一步一步,远远的追逐着老情人那坚定的脚歩。
“我爱你,不爱那个家。我爱你,死鬼!我爱你......”
古老的西城门,战争留下的残垣门楼下,文静师太在殷张氏依伴下,脸色穆俨地静静凝立在寒风里,望着远方儿子的身影变成小红黑点儿,融入夕晖霞光里……“人人都说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她期许而又虔诚的合着手掌扪心,“自古圣人多寂寞,看开凡尘,世事不争,多好啊!”她闭目向着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阿…….”
一位六十四岁的“过渡商人”那年正月没过十五,大算盘“咣当”重重摔在地上奓开,洒满了一砖地的算盘珠子,滚滚的,滚滚的骨碌不愿停下。一代齐鲁黄县商人吉德,突发脑溢血,头枕在账本上,趴在三尺柜台上,在席卷大地暴风骤雨来临前,人走灯灭。
永远的吉德,
尤如白驹过溪,
离开了他用生命呵护一生,
叫他钟爱而又伤心的商人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