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击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鹞式飞机吊挂的长方形吊舱上,每个吊舱均有一人多长、他这样的块头躺进去蛮合适。特意携带这种尺寸的吊舱,里面装的能是什么呢。总不能是运送王小姐为这栋豪华别墅而特别添置的名画吧,符合形状的恐怕是达芬奇那幅《最后的晚餐》,若如此便一定不是真迹了,准是从哪里买来的复制画。
他为自己这个荒唐的发散性想法而发笑。
蒙击站起身,施展自己的招牌式反跳下飞机法,不必借助登机梯,从高高的座舱纵身翻越,拉住舱壁借力控制躯体,跳到地上。捋捋飞行服,摸着黑,朝着这架胖乎乎、机翼下垂、屁股后蹲的飞机走去。
忽然,一股奇异的恶臭顺风扑来。蒙击眉头微皱,停住脚步,再次扫视飞机的情况。
眼前的鹞式垂直起降战斗机一片沉静,发动机完全停止工作。在清冷的凌晨,机背上似乎蒸腾出袅袅的白烟。飞机的空速管和俯仰角传感器完全暴露在外、座舱盖也没有罩上蒙布,机轮前也没安置轮挡,看来这架飞机马上还要起飞。可是旁边一个人也没有,十分反常。
正想到这里时,蒙击咧咧嘴。空气中的臭味实在刺鼻,让人无法忽视。若是大战初期,蒙击可能会觉得地勤又误把焦油弄洒了。直到战后他参与接收敌方基地时,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恶臭,这是死人味。
借助微弱的月光,他看到吊舱的接缝处渗出了某种黑色的液体。
正要上前查看,突然,两束汽车前灯的光线扫了过来,把四周照得雪亮。蒙击举手挡住灯光,往远处眯眼仔细一瞧,是辆民用的悍马越野车,车门上涂有石狮私人军事公司标志。这种车非常宽、借助灯光反射和夜色背景,他一眼便看到车内只有司机一人,正是安保主任琼斯。
蒙击轻松笑了笑,并未躲藏。车辆驶到旁边,慢慢停稳。驾驶座位置的侧门开了,琼斯没有熄火,直接跨出车外。他穿着飞行服、头盔和装具、枪套放在副驾驶座上,看来打算直接飞行。琼斯是闻声而来,他早就看见了蒙击那匹威风凛凛的歼10asv战斗机。此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招呼:“蒙先生,来得那么早。可我还得说很遗憾,你这趟恐怕白跑了,我也一样。”他一边说,一边穿戴飞行装具。
蒙击看得很清楚,他有点紧张。
如果是正常飞行,大可不必那么着急地进行准备,手忙脚乱。很明显,琼斯之所以会在车旁边就立刻开始拾掇,就是为了有借口能把枪套自然地跨在腰间。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提防蒙击,手往车里挥了好几下才摸到枪套,表情很不自然。
看来,琼斯这家伙在空中的飞行技术不赖,可是在地面动手显然占不到便宜,枪是最好的壮胆灵药。
借助灯光,蒙击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琼斯虽语气轻松,可面色苍白,脸上堆满了阴郁,看样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吓住了,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蒙击嘴角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瞧你,像是被吓破了胆。你又怎么惹着王小姐了吧。”
“不,不,呃,对。我刚刚被她训斥了一顿,她可真是很难伺候呢,对吧。”琼斯皮笑肉不笑地说,“王小姐啊,她忽然说身体有恙,白天的活动取消。我觉得,这样的话,对超级工地那边恐怕说不过去,就说了几句,结果她差点没把我活剥皮,呵呵。要不,你去劝劝?”
“好啊,我去跟她说说。”
“嗯,也许她会听你的啊。虽然吧,我倒觉得这不是个明智的主意,何必自找没趣呢。今天她没有安排,我也打算给自己放个假。”他一边说,一边慢慢转到自己的鹞式飞机翼下,似乎有意无意地在遮挡一下挂载的棺材吊舱。
“也对,没准她今天有点累。她都说病了,还能强架着她不成。”
“没错,没错。”蒙击相信琼斯的话是真的,只是隐瞒了某些关键而已。他在眼睛适应黑暗后就注意到,王湘竹专用的aw609倾转旋翼公务机处在完全折叠状态,蒙布把机身盖得严严实实,丝毫没有要飞行的意思。而豪华别墅内也看不到什么异常,正如他所说,他相信王小姐呆在别墅内是很安全的,琼斯不可能在这里面直接杀死她。他不是那种能为事业舍身的死士,要不,他早就动手了。
不过,看到琼斯这副神神秘秘、欲盖弥彰的行动和言语,蒙击不由得哑然失笑,打算再逗逗对方,看看能否让对方说错话、道出些有价值的线索。他走了过去,呵呵笑着:“那我也回去了。啊,对了,琼斯。喏,你那俩玩意儿可真别致,我是说你飞机下吊挂的,那是用来干什么的?”
“哦,那个啊,行李舱,就是行李舱,我平时放自己的行李。”他看到蒙击开始注意吊舱,说话变得有些磕磕绊绊,眼神也左顾右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