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无论走到哪里都没有意义,百日鬼始终如索命游魂般追着自己。
而且这鬼东西的恐怖看来才刚刚开始,自己追到马莱里亚天守镇、新东都,沿印地西亚直到东奥斯特里亚,一路上自认为自己在追查百日鬼的踪迹,可实际上它一直都在盯着自己。
那么长时间过去了,没有解开半点谜团,痛苦却在一天天加剧。
无论身在哪里,心里都会不自觉地惦记着这东西。
他从没想过逃,但越是努力追踪百日鬼,这东西就越闪躲;可是,想避开它的时候,这玩意儿就找上了门。维多丽雅墙几乎已经到了中央控制的尽头,可即便越墙来到这里,百日鬼仍然阴魂不散,如影随形,恐怕就算到了世界的边缘都无法逃脱它的鬼爪。
蒙击再一次问自己:“这东西究竟是谁在控制,它到底从哪里来。它到底要干什么!”
怎么想都得不出任何结论。他甚至在这电光火石间,脑海如电影快进般梳理着过去发生的事情,比对百日鬼出现的地点、行动以及有什么共同特征,但都不得其法。
天守镇是百日鬼的第一次出现。那次战斗本是一次意外,不然……他冷静想想,马莱里亚政府军可能会全面清除天守镇的佣兵,并向西进发;新东都外海是百日鬼第二次出现,当时他正准备去找新东都政府军的陈总长,如果顺利,陈总长将洗脱核弹危机的责任,新东都政府军会据守一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群龙无首,被迫与马莱里亚的部队合流。如今,如果自己在东奥死于百日鬼之手,东奥联盟的民兵和雇佣兵主力已遭全数歼灭便成为了事实。接下来,恐怕西军即将大举进攻。
这样细想,局势已经如泥石流般倾泻而下,自己像是在逆历史潮流而动。
他猛地晃了晃头,在这样紧张的形势下,不容再细想了。
疲劳到了极点、紧张得难以喘息的时候,蒙击的很多固有观点也开始变得模糊黯淡,这时,一个本能的推理在脑海中闪现:陆通?甲午七王牌的第五位,也是当年兄弟相论的五哥。为什么哪里都有他。
天守镇的战斗是陆通和木星公司的秀场,陈总长和陆通也交往甚密,弗朗西航校也是陆通往上攀爬的跳板。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有关。
难道面前这阴森怪诞的百日鬼,也是陆通在操纵。
非得是在这样极度疲劳、逻辑思维快速消退的情况下,蒙击才开始怀疑自己的五哥陆通,对方可能是装死。
这种风格,还真符合面前不阴不阳之物的味道——似从地府归来。
问题是,陆通为什么不露面。
若想决斗,自己会欣然答应。天守镇之战还不是跟头狼比尔决斗,他又怕过谁。如果想要暗杀,机会多得是,为什么现在又频频耍弄自己。
回想起来,陆通就是这样古怪而难以琢磨的人。他根本没死,根本没有下地狱,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百日鬼这个非人非鬼的怪物,又在天上布下重重陷阱。
“难道,他想从心理上先击垮我,然后再用堂堂正正的身份打败我吗,他觉得自己是谁,是正义吗!”
蒙击的眼睛开始因为充血而变红。
风暴中,自己的飞机犹如卷入激流漩涡,呆的时间越长、风势越凶猛。他通过后视镜看到,飞机右侧的垂直尾翼几乎要弯曲成月牙形,真不知道飞机的设计者看到了会吓成什么样子。看来,尾翼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的永久形变,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候。
四周仍然一片漆黑,只有乌云泛着红光。
蒙击在极度的疲劳下,几乎咬牙切齿,他猛然压杆,头下脚上翻了个底朝天,然后拉杆俯冲,轰地冲出云层,擦着海面回到云下,眼前豁然开朗。
“堂堂正正地战斗吧!陆通!”
他的双眼血红,认定了这怪物就是陆通。在自己的精神还未崩溃之前,要像个男人一样决斗,而不是被人当成疯子来戏耍。蒙击现在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亢奋,身体抖动着,几乎发了狂,左手按在油门操纵杆上,仿佛聚集了巨大的能量准备爆发。
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远处的乌云间冲下来一架战斗机。蒙击定睛一看,竟然不是百日鬼,这令他颇为惊讶。那是一架经过改装的苏-35s,机翼削短、垂尾截平、尾椎完全拆除,正是那频频来找麻烦的短翼型超侧卫战斗机。
无线电通讯传来,是陆通的声音:“蒙击!你是蒙击,对吗!”
蒙击一言不发,对方明知故问,现在终于现身,他心中的怒火正无处发泄。
“你这个幼稚的臭虫!”对方似乎更加气愤,“为什么总是你!你到底哪儿来那么大胆子,竟敢来纠缠我!你居然还敢操弄真正的百日鬼,你疯了吗!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也顾不得什么昔日情分,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这一连串的话弄得蒙击一头雾水。本来他就已经疲劳不堪,又被百日鬼弄得神经衰弱,现在陆通这一番不合逻辑的话把他的心完全搅乱了。难道对方要恶人先告状,或者反诬自己是挖出百日鬼的罪人。到底真相是什么。蒙击恍恍惚惚,脑海中只记得百日鬼那令人作呕的白眼与合成出来的阴森恐怖的哈哈笑声。还有,它背上有两个长方形设备,像是两口棺材,难道,真的是给两个人预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