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标统大人回来了,你这倔牛不能说点喜庆话?”
廖元被张洵涛呛了一句,难得地没有反驳,闷声道:“老子当初家里犯事儿,还是标统大人借了我二十五两银子,把老娘丧事办了。”
出身旧军的廖元最重义气,对刘继业可谓感恩戴德。
“你这……”张洵涛被脑袋有些粗线条的廖元给弄得说不出话来,片刻才发泄般道:“也不知道赵长官是看中你这头倔牛哪点了,硬是把你给提成队官来。”
“不过要说标统大人,确实是厉害人!赏罚分明不说,前些年我结婚的时候,他还送上了贺礼、你看对我们这些下级,也是给足了关照!社里头聚会时,也都是兄弟相称、虽然比不得戏文里头的刘皇叔仁义,但也相差不远了!”
“你别说……当初老子在旧军的时候,那群王八上官嚣张的狠、上级根本不把下级当人看!就算老子一个把总,手底下也有百十号人,被个千总像训狗一样、哪像标统大人,真把老子当个人看!”
张洵涛虽不能感动身受,却也赞同地颌首道:“我也是听说了,咱们第九镇里头,除了咱们第三十四标的长官好、第三十五标、三十六标他们也是受苦呢!虽然比不得倔牛你们旧军惨,但是那长官也不好说话,没事就喜欢摆威风……”
“所以能有标统大人……还有标统长官他们这样的好长官,难得的很呐!”廖元感叹片刻,然后大拇指指了指后头道:“就算是那‘活阎王’,其实也很好说话,只要守军纪就不来找你、没得麻烦!没看最近标里头那群宪兵都无聊成天打篮球吗?老子们都守规矩了,老子琢磨着这活阎王也没得用武地了!”
“难得你倔牛能说句实在话……”
就在两个队官聊得兴起时,忽然一个人影靠前,一把拍了拍张洵涛的肩膀,把对方吓了一跳。
张洵涛扭头一看,见是第三营管带关启平,刚准备起立敬礼,却被其按下道:“没听到标统大人的话吗?今天大家都是放松的!坐下坐下!”
待张洵涛坐安稳了,关启平才皱眉道:“你们两个小王八犊子,刚刚在这里说啥风凉话呢?倔牛别理‘水货’,跟我喝酒去!”
“长官,注意形象!社里不是说大家都要文明……”张洵涛半句话才说出口,被关启平一巴掌打脑袋上,硬是把剩下半句咽了下去。
“最近要上补习班,水货我不担心,就是倔牛你……成不成?”
廖元对没什么架子的关启平很尊重;虽然两人不是直属上下级关系,但大家都是文学社内的成员,社内时常聚会,接触一多、性格相投就成了朋友。此刻听到其关心的话,本想说点话来让他安心,但到了嘴边上却成了:“……俺尽量吧。”
对于不善文字的廖元,补习班一直是很头疼的事情、本来以为以后不会有这课了,没想到却又要开始弄。
张洵涛知道关启平是文学社内最高的机构执行委成员,能够接触到很多机密和最新消息,此刻也顾不得抗议对方称呼自己‘水货’,小声问道:“这是标统大人回来后颁布的第一道命令?”
关启平瞪了对方一眼,却还是回答道:“这次社长回来了,当然要重新把社里的事情都理顺了。刚刚执行委会议里,社长这项提议得到了全票通过。”
三人对刘继业的称呼已从‘标统大人’转为了文学社内称呼的‘社长’。
“社长还有啥别的说的?”
关启平嘿嘿一笑道:“好事儿!你可知道社长打算在全标办一个那啥……篮球联赛!把几个队组织起来,每个队出一个球队,一起打……咦,咋那么绕口呢……”关启平就将篮球赛制简单讲了一遍。
第三十四标全体都迷恋篮球运动,听到能够有如此有趣的新花样来玩,张洵涛和廖元都很激动,拉着关启平问了许多问题。
坐着那里聊了一会儿,又喝了不少酒,此时关启平听到正参谋官丁鸿飞在叫他,便起身准备过去。临走前,却还是拍了拍廖元的肩膀,有点苦口婆心地说道:“倔牛,我劝你还是重新把《强~国~军》看一遍,再多复习一下革命之要旨、国家主义之精髓,上课也能轻松点……作业也不用老让水货帮你了。”
“……谢谢了!俺记住了!”廖元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旁的张洵涛直到关启平起身离开后,才朝着对方背影小声抗议道:“我不叫水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