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花恨柳不知道,便是连与牛望秋相识二十多年的杨简也不知道他何时还有了门宗来着?
见他二人脸上满是惊奇,一旁的店老板却不乐意了,脸上一黑却是对着牛望秋道:“你回来作何?你不是走了么?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若非明眼看到这是名汉子,若非亲耳听到这出自男音,便是告诉花恨柳说这话的是一名幽怨的女子,花恨柳也信。
深信不疑!
听完这话的牛望秋脸上一红。他偷眼瞧了一眼旁边这对面色惊异的年轻男女,脸上掩饰之色也多显无奈,不过也知道既然师叔问话,作为晚辈的自己又哪里有不应的道理,当即垂头道:“这次……是小姐回来了。”
他嘴里蹦出来的小姐或许不见得是特指,起码若是在熙州时,这“小姐”便应是杨简无疑,后来知道了灯笼的事,这“小姐”说是灯笼倒也没有什么不妥——花恨柳却是两边都认得的,乍听之后一时半会儿竟也没有反应过来这句到底指的是谁,不过“店老板”可就不一样了,熙州杨武城主的爱女杨简是谁他听都没有听说过,但是青阳大君的血脉他却知道,是以牛望秋话音刚落,他便惊声问起:“什么?”
说是“问”,倒不如说是“叹”更为合适一些。牛望秋心中一暖,心道:果然师叔还是念及旧情的……
不过,这一念也只是想起了个开头罢了,待他听到后半句话时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执迷不悟?他青阳在世的时候对我们可不怎么好啊!”
原来师叔的一声惊叹,是在怒自己门内竟然还有如此蠢材、愚忠之人!
被这一声怒骂,牛望秋不禁有些尴尬,好在这二人无所谓,但身旁的另外两人都是善解人意的主儿,尬尴氛围稍显,一旁杨简轻咳,踱步到“店老板”跟前也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一番:“你,就是什么荡寇王?”
“不认识!”这话说得干脆,不过这人却是堪堪不能入目了。眼看着杨简向自己走来,“店老板”疾身而退,仿佛是看到了瘟疫近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你躲什么?刚才不是挺凶的么?”见对方这番举动,杨简不禁气笑,难道就因为自己是那种“很会打架”之人不成?
“不需你管!”话仍然硬气,不过这次的动作却更是不堪了,本是疾退的身影不提防直接撞到了墙上,原本面面比肩的四面墙经他这样一撞,竟直接撞毁了其中一面!只留得其余三面耸立,越看反而越是别扭。
“师叔只且放心,这次来并非是要劳烦您老人家。”到底是自己人,牛望秋一句话,那疾退之人却只在呼吸之间急速而至。
“此话当真?”人未到,话先到,似乎只要牛望秋点下了头,他便可以无所顾忌继续过他的清苦平静日子一样。
“绝无半点虚假!”牛望秋郑重点头,心中却又犯起一难:没了师叔相助,这北狄之行胜算可还有多少呢?
“好!”“店老板”可不管他人之事,只要不来打扰他,旁人如何犯难、是死是活他一概不管。这一声“好”当真是发自内心的畅意,其中的喜悦之情紧承着下半句便可听出:“我请你们吃鸡!”
名为“荡寇将军”的鸡,此前被他褪了毛、掏了内脏、剁成了小块肉的鸡。此刻说不上他是念情或是不念情之人,毕竟一边是他热心招待的牛望秋,一边是陪伴他多时的不会打鸣的鸡。
话说完,此时身形却直接变为了横挪,直接掠向那放着鸡肉之处,生火开灶,马不停蹄地炖鸡去了。
仿佛之前的事,全然与他无关似的。
“一旁聊聊?”这次倒是牛望秋先说话了,他伸手做“借一步说话”之势,杨简与花恨柳各望了店老板、独孤断一眼,依言上前。
“借一步说话”果然是“借一步”,虽然离得灶台已有十几张外,不过若是有人想来听一听,的的确确只需要“一步”。
“他好像怕我?”问出这话的杨简,脸上满满的得意。
牛望秋心中纳闷:以前在熙州时虽说她杨大小姐不是什么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不过却还是懂得收敛的,几时不见什么时候就变得这般不知廉……不善于收敛了?莫非跟这花恨柳的时间长了也沾染了这四愁斋的痞性了?
他这般想,若是天不怕知道了怕是要跟他急的。四愁斋何时具有“痞性”了?一派胡言!四愁斋的人讲究的是真性情,执剑成魔是真性情,护短欺弱是真性情,痞性……痞性只要是与生俱来的,那也是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