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恨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的数千兵马。在他的记忆中,最近的一次面对大批人马蜂拥而至是还没进熙州的时候因为一只兔子与广陵王宋季胥发生冲突,与天不怕共同面对他手下张规率领的二十余骑……
然而此次却是不同,对面奔着自己来的确确实实是不下千人的人马,即使按之前的人均来算,他与天不怕一人“单挑”十余骑,也照着眼前的阵势差了何止百倍!
上次还有杨军率领着佘庆等人来救,可是这次呢?他向四周回顾,哪里还有其他人在?除了倒在自己四周的鲜血淋淋的尸体,根本再无其他一个活人!
这难道就是自作聪明的下场么?莫说自己来这昆州行“反间大计”了,此时恐怕便是连“走为上计”也没有机会了——更令他心中惊惧的是,他不知道杨简、独孤断、佘庆在哪里,更不知道那藏在城中的雨晴、黑子等人安危如何!
为什么会到如此的境地?花恨柳想不明白。他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此之前的事情没有一丝印象。唯一记得清楚的,是与佘庆见了面,听他分析了联合演练可能会进行的内容……对了,联合演练!莫非现在就是联合演练?
想到这里,他失神的双眼抬头望向前方,虽然那潮涌一般的人马离自己尚有上百丈远,可花恨柳仍然看得清楚:那冲在最前方的,不是别人,正是笛声!在他的左右、身后,分别聚拢着公孙止意、笛响、孔仲义、穆塔、孔雀、藤虎等人……等等!那畏畏缩缩的还有一人不敢看自己,那是谁?
花恨柳看不到他的正脸,心中不禁暗暗焦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焦急有何用,与其在这里看着被突袭而至的潮流碾作碎肉,不如转身逃跑的机会更大一些吧?他这样问自己,却不明白为何另一个声音明明回答的是“对啊”,脚上却仍是不动分毫。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你听,这“哒——哒哒”的声音,不正是渐近的马蹄声么!
“快跑!快——”惊喊一声,花恨柳从床上惊坐而起,再看跟前竟是端着铜盆一脸错愕看着自己的杨简。
“你跑哪儿去了!”劈头盖脸地,他自床上一跃而起,一把抱住杨简,任凭对方慌乱地将半盆温水洒在地上,铜盆“当——啷——”落地的声音在那一瞬间竟显得尤其聒噪。
“你……你犯病了?”杨简怔怔地看着这抱着自己的男人,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会想起来抱紧自己……虽然,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不可以被他这样紧紧地、勒得喘不过气来地抱着。
“早就告诉过你,不要离我太远!信不信下次再让我找不到你,我非敲碎你的脑袋!”花恨柳却兀自说着自己的话,也就在刚才他惊醒的时候便已然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梦,纵然如此他仍是十分害怕,这才不理杨简的讽刺坚持道。
“我……我知道!”心中腹诽着“若是找不到我你又如何能敲得碎我脑袋,若是你找到了还要敲碎我脑袋那我还让你找到干嘛”,杨简却仍十分配合地轻声应到。
“嗯,这就对了……”花恨柳语带欣慰地说道,不过下一瞬他的语气便变得有些惊诧:“咦?不对劲……”
“怎么了?什么不对劲?”杨简脸上又是一愣,心中也跟着警觉起来。
“你是不是尿裤子了?怎么下面这么湿……唉哟!”话未说完,花恨柳已经被杨简一脚踹回了床上,“砰”的一声,连人带碎裂的床板皆摔落到地上。
“作死!”怒哼一声,杨简拾起掉落的铜盆,转身便迎着“哒——哒哒”的敲门声向外走去。
“哐当——”一声脆响,原本站在门外敲门的独孤断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便见两扇门向自己迎面砸来,情急之下他不思有他,唯有条件反射般的脚下一顿,快速向后掠去数丈。
“砰!”
再一声响,两扇门哄然落地,只见杨简埋了头朝自己所在客房飞奔而去。
这个……自己就出去了不过半个时辰,难道就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内容么?他心中略有迟疑,不知道自己此时进去妥不妥,只好傻站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好,也只是过了数息工夫,便听屋内说话:“独孤断啊?进来就行,在外面站着算什么啊!”
轻松一口气,独孤断忙进前,见花恨柳此时早已坐在桌旁,一脸淡然地喝着茶水。
“怎么了?早晨出去探着什么消息没有?”看了看满脸狐疑的独孤断,花恨柳笑着放下沾也未沾的茶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