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尚未等到谈判结束花恨柳一行人便已经离开了西越。而他们所行的方向也并非直接返回熙州,而是遵照杨武从佘庆的路子上传来的条子,紧急赶赴延州去了。
为何是延州?花恨柳只是认为延州居于各方势力环绕的中心位置,无论哪一方出现问题,他一行人都能及时赶去策应——然而仅凭这一行十几人,若是面对千军万马,又岂会发挥太大的作用?
更为关键的一点是,当初天不怕所说的“顶多半年时间,我四愁斋必以他为首”的时限差不多也要到了,莫说是杨武让他们赶去,便是不让,天不怕也会直接独断专行带花恨柳过去的——杨武这般说法,只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怎么,就你们几人去么?”选择辞别西越的这一天,也正好是白羽厄远赴北狄边界的日子,两队人马在城门外巧遇,白羽厄往花恨柳一行人中看了几眼,问道。
“想问就直接说雨晴为什么不在就是了拐弯抹角算什么……”花恨柳此时心情大好,冷眼瞥了一下白羽厄不屑道。
“那你就直接答吧。”白羽厄也不客气,既然你被问的都不介意,我还扭扭捏捏作什么女儿态呢?
“哦,我不愿告诉你。”花恨柳一笑,见白羽厄脸上愣了一下,得意道。
“我猜,八成是你将人还回去以后人家就不还给你了,干瞪眼了吧?”意识到自己被耍,白羽厄恶意揣摩道。
“得,不怕直接告诉你,我与雨晴的母亲、弟弟相谈甚欢,留她下来一是因为此去延州不知吉凶,我不放心;另外便是因为黑子还要养伤,我思量着好歹也是因咱们所伤,总不能拍屁股走人走得太干净吧?所以也正巧委托给雨晴了……”花恨柳也不介意白羽厄所说,念在分别在即,也便不再调侃。
不过,他这般说法却被身后杨简的笑声给出卖了,原因只在于所谓的“相谈甚欢”如果刨去了威胁、恫吓的成分之后,其实是没有什么其他情绪在的,整个过程也便只有花恨柳一个人在说话,而人家对面的孤儿寡母却是连理他都没理他。
“如此,到时候别忘了邀我喝喜酒啊!”见花恨柳丝毫没有脸红,白羽厄不禁哑然,抱拳向众人一一告别,又向花恨柳叮嘱道。
“一定,一定!”点点头,花恨柳转身招呼众人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人家往北,咱就向东吧!”
不过,虽然表面上看上去花恨柳似乎有些过于放松了些,但是打发众人上马的上马、乘车的乘车后,他还是恭恭敬敬地朝着城中文相府的方向躬身一拜,这才尾随天不怕、佘庆上了另外一架马车。
“来,开始交底吧!”一进马车,他双手凑到烧得红通通的炭盆上方道。见两人都没有回答,又问:“谁先来?”
“还是我吧,我先来。”见天不怕全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佘庆知道又到了自己发挥在先生与大先生之间缓冲带作用的时候了,叹一口气,便从袖口中扯出一张两指并宽、一尺余长的黑字白绢,道:“我这里有从熙州、卫州、均州、昆州以及镇州发来的各一条消息。”
“镇州?”其他几州均好理解,均是各方势力的核心所在,但是这个镇州么……花恨柳不解地问道。
“哦,这个是兰陵王宋长恭的行军驻扎地,接到条子的时候他也是刚在镇州停下来。”佘庆道。
“说来听听吧。”天不怕也凑上来道。他的想法也简单,只要是不针对自己的问题,他都有兴趣往前靠一靠、听一听,至于说到自己的问题时,那看情况再说也不迟。
“昆州那边的消息,说是原八校尉之一的射声校尉燕无暇在当初城破时因为深受重伤昏迷躲过了必死的一劫,已经由城中的人救了出来,本意是想送到熙州的,但是我觉得路途太远,况且他重伤未愈,便自作主张命人将他送往延州了。”说完这一条,见花恨柳与天不怕两人一人点头一人闭口不语,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两人说一句做得妥不妥,他便只好继续往下念。
“镇州的消息是,宋长恭在急行军时受了风寒,一时卧床不起,所以可能与右王庭占据在昆州的兵马进行短兵相接的时间会向后推一段时间……”
“墨伏师兄怎么样了?”听到这里,花恨柳不放心地问道。
“没有说,下次我会叮嘱注意一下,不过想来也还在恢复吧……”佘庆摇摇头猜测道。
“我估计差不多是要拖到我们到延州了,甚至如果时间充足,说不定宋长恭还会请我们过去坐一坐呢。”天不怕语不惊人死不休,笑道。
如果不是看在他是两人的“长辈”的份儿上,花恨柳与佘庆都禁不住想骂他一句“乌鸦嘴”!要知道,若是昆州的战事拖到了六月,到时候涉及到的可不是镇州、昆州两州之间的战事了,也不会是宋长恭与驻扎昆州的笛声之间的争斗,到那时,卫州的萧书让与均州的宋季胥若是有了胜负结果尚好,若是没有那便真正是一锅粥了!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佘庆另外两则关于信州与均州的消息,却令花恨柳与天不怕一致地皱了皱眉头——均州在这数月之内将周边的信州、相州、清州一一吞并,而为了对抗,卫州也将其南部的吉州劝服,目前是合力围攻东侧靠海的信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