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姑姑喊得杨简心中极其高兴,一则灯笼喊得确实好听,二来她想到灯笼改称自己为“姑姑”后,自己的辈分就不会显得低花恨柳了!
好在花恨柳并没有阻止灯笼叫“姑姑”——在花恨柳看来,只要不叫“姨娘”、不叫“娘亲”,其他爱叫什么就由着灯笼去便是!
经此一番折腾后,两大一小三人又继续往山下走了逾百丈,方才休息。片刻后,又继续下山往城里走去。
“稍后你将我送到军营那边。”夜幕尽落,明月高悬之时,三人才依稀看到远处灯光闪耀的熙州城。杨简见城却不进城,要求花恨柳背自己去军营里——这自然有她的理由在:自己三人总不能就这样衣衫不整着进城吧?虽说花恨柳此时脸上还印着彩纹、灯笼又没有几人认识,但她杨简却是一名将军,是熙州城主的女儿,如此走出去必成众人笑柄!
花恨柳也觉得杨简所说有道理,三人便舍了城门往军营而去。
“放下我。”远远的约莫百丈之外便能看出军营中点起的束束火把,杨简在后面喊住花恨柳道。
“你……”倒不是花恨柳背了半天背上瘾来了,但他考虑到杨简所说的“恢复”一直没来,心中有些担忧道。
“无妨,我稍后悄悄潜入,等我换好以后再出来接你俩进去换。”示意花恨柳放心,杨简不待他松手便一只脚先放了下来,在这过程中两人自然又产生了一些本能避免的触碰。
“你先扶我到东边大营外二十丈处,我自己的营帐就在那边。”边吩咐着,杨简边指挥着花恨柳过去。
“你,将你的鞋子借给我。”停下后,杨简微微迟疑着说道。
“嗯?”花恨柳一愣,意识到杨简此刻仍然是有一只脚上的鞋子找不见来着。不过,脱鞋么……
“怎么,莫非你是让我万一碰上个人就这样进去?”杨简微怒道。
“好好!”花恨柳无语,脱下鞋子,又依她的要求脱下长衫。
“片刻之后我就回来。”换好后,杨简回头道,又对灯笼道:“姑姑快去快回,灯笼等着啊!”说完,略一蓄势,左脚蹬地便飞跃了出去。
这不是能自己动么?花恨柳心中暗想,莫不成自己受骗了?
心中疑问,却看杨简几个起落后突然一个趔趄,竟险险摔倒,连翻数个跟头后方才站稳。
“咝——”甫一站稳,杨简忍不住抽一口冷气,就在刚才,她稍微走神没注意自己便用了右脚发力,顿时一股抽筋般的疼痛顺着脚跟直往腰上走,使她险险没站稳。
此时可以笃定地说,那些小伤口肯定又裂开了。
杨简先向后方的两人示意无事,这才重新打起精神一鼓作气掠入大营。
“爹爹,灯笼困了。”确实,别说一个小孩子,即使像自己这般精力充沛的年轻人,经过今天这番曲折后恐怕也早已撑不住,找张床便可以睡得着了。
“灯笼乖,稍后回去就有大床可以睡了。”花恨柳边说着边去拍灯笼的脑袋,却不料在他身前的灯笼就势一扑,便入了花恨柳怀中睡了过去。
“真是……嗯?”花恨柳本来还是一副苦笑不得的模样,但当他的指间碰到灯笼的前额时,心中不由一紧:怎么这么凉?随即他抓起灯笼的小手略一号脉,顿时明了:这是受了风寒的症状啊!
最好能尽快去哪里煎一副药出来……花恨柳望了望杨简那边依然毫无动静,不由得心中略急。只不过下一刹他便看到有身影快速向自己奔来,脚上竟毫无受伤的迹象。
“花师弟!”花恨柳正纳闷为何片刻不见杨简便行动自如来着,听这声音却知道来人并非杨简,而是杨武的二师兄——朱景圭。
“呃……朱师兄!”花恨柳自知躲也躲不过,只好出声回应道。
“果然如杨简所说在这里呢,这次她就不用担心受城主处罚了啊!”朱景圭微微一笑,看到花恨柳怀里抱着的灯笼,更是乐不拢嘴。
“城主?你是说杨师兄,他怎么……”花恨柳心想自己下午倒是听杨简说过,杨武今天和族中人有事要谈,难道还在军中商谈不成?
“墨师兄回来了!”听到花恨柳问起,朱景圭的神色立即郑重道:“他受伤不轻,此时不方便在熙州城出现,城主将他安置在军中先休养几日,正好也有事要问。”
“快,带我过去!”墨伏虽然对花恨柳一直看不爽,但此时花恨柳仍念着同门之谊过去看看——更何况,墨伏也受伤了!这肯定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发生。
“要变天了啊——”朱景圭应一声,擎住花恨柳,微一起身便将他带入大营。
“麻烦朱师兄安排人熬些姜汤来喂服给灯笼,我先进去。”说完便由一名传信兵领着直奔杨简大营。
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正是举国欢庆、一片祥乐的气象。月亮高高地挂在半空上,时而明亮,时而隐晦,受着飘荡的云朵或略过或被遮掩。
如果要变天,接着而来的便应该是阴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