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醒着怎么开颅?”田元皓吓了一跳。这可是要把脑袋打开啊!
一提起这个,齐周竟打了个哆嗦,颤声道:“元化先生本有一种药,称作‘麻沸散’,说是合酒饮用之后,人便毫无知觉,便是刀斧加身也不觉疼痛。可是……”
“可是什么?”
“将军拒绝了。”
这回便连贾诩也骇然失色:“也就是说,此刻将军正在清醒的情况下开颅?”
齐周深吸一口气:“若非亲眼所见,我竟不知他坚韧至此。”他先前便眼睁睁地看着朱广瞪着眼睛,任由华佗割开头皮,露出头骨,而后……
从始至终,朱广都没吭一声,但却痛得满头大汗,连指甲都嵌入了掌心,就不难想像他承受着多大的痛苦。更让人震惊的是甄夫人,她就一直握着将军的手陪在身边,齐周几次看她,却见这位貌似柔弱的主母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好长时间,贾田两位都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活活把脑袋打开?这实在超出了他们想像的极限。恐怕,也只有强悍如将军,才能忍受这种折磨。
一阵让人压抑的沉默后,贾诩谨慎地说道:“唯愿苍天庇佑,将军能逢凶化吉。不过……”
齐周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抢断道:“无论什么事情,也要等元化先生替将军取箭完毕之后再作计较。”
田丰嘴一动,却没发出声音来。
贾文和见状,又看了袍摆上朱广的“交待”一眼,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平阳城里,袁绍获知了朱广中箭的消息。
“汉升一箭射中朱广头颅,当时便几欲坠马,被其部下抢回。估计,是凶多吉少。”郭图报告这消息时,颇有些自得的意思。
说完,抬头去望主公,却见大司马骠骑将军并没有显现出想像中的兴奋和欢悦,只轻轻点头而已。
没错,“诱杀行动”是袁本初自己点头批准的,他也着实想要打败朱广。但现在行动成功了,他反倒觉得这样做似乎有些……
许攸最是了解他,见状道:“朱广若死,取邺城便如探囊取物。汉升,果真是百步穿杨,神箭!”
黄忠一揖而已,并无他话。
袁绍摆摆手:“辛苦了,且去吧。”
郭图微微皱眉,他没想到袁绍连句褒奖的话都没有。看许攸一眼,行个礼,悻悻而去。
当堂上只剩下袁绍、许攸、郭嘉三人时,许子远问道:“朱广中这一箭,纵然不死,也必定大挫河北士气。主公,怎么反倒不高兴了?”在袁绍回答之前,他又开半玩笑似的补了一句“难道是惺惺相惜?”
袁绍立时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朱广乃朝廷心腹巨患,我必欲除之而后快,又怎会相惜?只是……”
郭嘉淡然一笑,问道:“主公是否觉得这诱杀一策,有失风范?恐传将出去,天下人议论?”
袁绍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他出身于当世豪门,对自己的名声极为看重,无论做什么事情,逼格一定要高。这回诱杀朱广,虽是郭图出的主意,但毕竟是他点的头。朱广虽说已经被朝廷定性为反贼,但谁都清楚,在此之前,朱广名声是极好的,又顶着刘虞继承人的光环。他被诱杀的消息一传出,肯定会有人说闲话。在袁绍的设想里,最好的结果就是堂堂正正击败朱广,并且生俘他,然后押解回许都再发落。许攸当然清楚郭嘉说的是对是错,遂岔开话题:“主公,不管如何,事已经成了。接下来几天,我们密切关注邺城局势,时机一到,便兵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