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张口,却是说道:“我等来此,张大人连杯茶水都不给上吗?”
张孚敬深深的看了陆炳一眼,大声道:“来人,上茶!”
陆炳不再说话,张孚敬也只是沉默,凝重的气氛一直到下人端上茶水,才有所缓解。
陆炳端起茶碗儿,喝一口,抿了抿嘴道:“这毛尖很普通啊。不知道张大人在马市所得,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张孚敬按在膝盖上的手一紧,青筋暴起,可是口气却还云淡风轻,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陆炳放下茶碗儿道:“看来这个道理,张大人还是明白的。”
陆炳正色道:“这几日的情形,张大人想必是看在眼里的,不知道有何想法?”
“小人当道”。张孚敬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张孚敬为官多年,经历多少风雨,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如何会看不清局势。
这几日的风云变幻,他都看在眼里,恨在心中。
可是,除此以外,还有深深的无奈。
他恨陈洪、陆炳、方献夫狼狈为奸,恨满朝文武毫无原则,不洁身自好。
却又感到深深的无奈。
他无奈伴君如伴虎,无奈好心没好报,无奈文人无气节……
可是更无奈的是,他留心调查后发现,自己也不是完全干净的,还真有自己的门客家人和马市纠缠不清。
他已经料到陆炳会来,只是没想到,陆炳并不是带着大队人马来,而是如串门访客,闲话家常。
也因此,他才能耐住性子,看陆炳要耍什么把戏。
陆炳听了张孚敬的话,知道张孚敬话中的“小人”也包括自己。
陆炳也不生气,继续道:“既然首辅大人心中明了,那敢问首辅大人如何取舍。”
“取舍?”张孚敬冷笑道:“本官自会到皇上面前申诉,如果不能还我清白以正视听,本官就触死在皇帝面前!”
“大人这是何苦呐?”陆炳叹息一声:“实话给首辅大人说吧,首辅大人恐怕摘不干净了。现在满朝文武,只要和马市有关系的,都很乐意看到大人背这个黑锅。您撤销天下镇守中官,宦官中最大的两股势力东厂和御马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而我锦衣卫……必定是要一查到底的。而且,本官已经掌握到了确切证据,首辅大人是干净的,但是首辅大人府上却不干净,这个恐怕大人也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