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军骑兵离着农民军的后队仅仅有几十步远时,尤世禄突然发现那面闯字大旗开始左右摇晃,随着大旗的晃动,农民军开始变化阵形,纷纷向两侧闪避,把中间的大路空了出来。
没等尤世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只听马蹄如奔雷般响起,密得如同雨点一般,从农民军队伍里赫然冲出一股骑兵来。
这股骑兵与农民军的装束大不相同,他们没有盔甲,用黑布包着头,身穿黑色紧身衣袍,足蹬黑靴,远远看去,如同战马上驮着一朵乌云一般。
为首的一人握着一把长剑,一声不响,身子如同粘在马上一样,在他身后紧跟着掌旗官,这名掌旗官手中挺着一杆大旗,旗面上绣一只黑色大鸟,形式古朴,大鸟中间有一个白色圆圈,圈子里用黑线绣着一个斗大的篆体“秦”字。
尤世禄并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他也不想知道,只要是贼兵,一个人头就是一两银子,因此他大声呼喝,带领着人马杀上来。
这支骑兵队伍,自然就是秦军了。
自从那几个秦军爬上山去之后,找路出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摸索了一整天,终于摸索出了一条路,来到了山下。他们不敢怠慢,星夜兼程向西安赶,路上经过市镇,买了马匹,这才走得快了。
几天之后,他们才来到西安城,几名秦军见了王翦,王翦立刻带他们去见秦王。
秦王看了高闯王的信,立刻请李岩来商议。李岩一听秦军带回了农民军的消息,非常高兴,看过了高迎祥的信之后,对秦王道:“眼下农民军危在旦夕,秦军不能见死不救,得立刻发兵。”
王翦也是这个意思,秦王沉吟道:“只是官军人马众多,而我们的人马不足一万,骑兵也只有三千多,况且还要防卫西安城,要知道,围困农民军的官军,可有数万人呢。”
李岩道:“眼下形势危急,不能考虑这么多了,一旦去得晚了,官军将农民军全歼之后,立刻就会调过头来打咱们。唇亡齿寒之理,大王不可不察。”
秦王点头:“这个道理我知道,这样吧,咱们派出所有的骑兵前去救援,这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步兵行进缓慢,就不要派了,留在城中防守。你们看如何?”
李岩与王翦对视一眼,都道:“如此甚好。”
王翦想了想,又道:“我看是不是请白起将军也派出人马,两路进发,把握要大得多。”秦王道:“很好,我这就写信给他,你派人兼程送去。”
李岩道:“大王,您准备派谁为主将,统领骑兵前去?”
秦王看了看李岩,明白他的意思,看来李岩是替他的义兄讨差事来了,于是道:“让我秦军的骑都尉涉怀去吧。他以前就是骑兵,正好派上用场。”
李岩哦了一声:“大王说得是。”
秦王嘴边泛起一丝笑意:“你去和李敢说,让他也去,李敢和官军野战多次,很有经验,有他在,秦军打起仗来,会轻松些。”
李岩大喜:“多谢大王。”
他立刻出府,将令传了下去。然后来找李敢,李敢在营中已经听到了王命,跃跃欲试,想去找涉怀请缨,此时见李岩来了,一把扯住:“兄弟来得正好,快随我去找涉怀,我要请战出征哩。”
李岩微然一笑:“不要急,大王有令,派你随涉怀一起去,给他出谋划策,毕竟你与官军野战过多次,熟悉官军战法。”
李敢非常高兴:“这是兄弟替我讨来的令吧,我这里谢过了。”李岩正色说道:“大哥,刀枪无眼,你要小心在意。”李敢哈哈一笑:“放心吧兄弟,自从被贬了职,我一直没有去看望过倩娘哩,眼下咱是小兵一个,没脸见她。”
李岩连连摇头:“大哥救了倩娘性命,莫说你是小兵一个,就算是身为奴仆,她也不会嫌弃你的,还是去见见吧。”
李敢摇头:“见见也行,等我打胜了这一仗,回来给她报个喜。”
二人谈谈说说之间,涉怀已经开始整军了,李敢向李岩告辞,拉着战马来到点兵场上。
涉怀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示意他入列,李敢拉着马进了队列,腰背挺得笔直,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两边的人,发现站在他两侧的秦军士兵都在忍着笑,偷偷地瞧他。
李敢不知道,他的事已经在秦军中传为笑谈,大家都知道这位以前的将军为了几个女孩子,放走了范雎,大家一方面觉得他不分轻重,放走了内奸,另一方面也觉得这位仁兄用情专一,对一个寡妇全心投入,有点过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