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如鹞子般飞檐走壁而来,轻盈的足尖一点,就跳到了沈罄声身边,矫健的身子一扭,摆了一个仪态万千的姿势,拎起白玉的酒杯,对着月光一饮而尽。
若非他一身杀气腾腾威武霸气的飞鱼服,就他这番做派,还真容易让人误解为采花大盗呢!
“听说你被人扇了一巴掌,肿着一张大饼脸就去上朝了,快让我看看,哈哈哈,真是太难得了!!!”
“我这里有专治去血化瘀的御药房良药,怎么样,你告诉我这是谁扇的,我就送你一瓶。”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看你这个死人脸,肯定是被陆大美人扇的呀!”
“你这人,看似君子,实则小人,是个十足的心机鬼。倘若是别人扇的,你肯定第二天就想个阴招,让他比被人扇还惨上百倍。但要是被陆大美人扇一巴掌,说不定你还舔着脸,再把右脸也伸过去,叫她再扇一巴掌,对齐了。哈哈!”
应璟脑补着沈罄声跪求扇脸的场景,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沈罄声实在不耐烦,阴测测的扫了他一眼。
“要不要我现在就想个阴招,怎么招呼招呼你。不然也对不起,你对沈某人这么高的评价。”
应璟脊背一凉,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几日,我确实不宜到处走动,特别是一品楼。宫里面,赵总管和张相国应该已经把吏部的名单递上去了,李贤和蔡訾应该马上会有所行动,我怕他们会朝我下手,波及到一品楼。你帮我盯着点,别让这事儿出什么事岔子。”
“你这人就是太谨慎了,能有什么岔子呀!你这一手移形换影玩的好,李贤把名单拿回去反复比对过了,只有几个紧要的地方被改动了。那些紧要的地方,隐秘的很,在他看来你一个刚到京城,势力还不稳固的三品小官根本瞧不出玄机来,要改也是蔡訾改的,所以我瞧着他对你根本没有起疑,这火气完全是冲着蔡訾去的,今儿一大早锦衣卫里就拨了三千哨兵,专门盯着蔡訾的党羽,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能咬起来。”
看应璟的样子,倒是比沈罄声更加兴奋。
“这次纯属侥幸。赵总管是前朝的老人,我恩师陆太傅以前经常在宫里走动,并不因为他是宦官而鄙薄他,与他私下交好,这才承情帮了我一次。张相国与我师从一派,皆是鬼谋仙师的弟子,他为了照顾后辈,才与蔡訾虚与委蛇多年,蛰伏许久,牺牲良多。今次,若非有他二人鼎力相助,怎会成事儿。只是这种事情,只能做一次,第二次就没这么灵了。”沈罄声很是谦虚的说道。
他用茶盏拨了一下杯中的茶叶花,茶水泛着微微的红色,丝丝香气溢在空中。
应璟咂舌不已。这人将当朝最有势力的两位权臣玩弄于鼓掌之中,还完全没当回事儿。在这儿不骄不躁的喝着茶,这份气度,真是难得。
赵云德和张泽瑞都是人精儿,估计早看出沈罄声的能耐,帮他也不全是看在陆太傅的老面子上,也是为自己买一条后路。这未来,毕竟还是年轻人的天下。
“接下来怎么办,由着他们自由发展吗?”应璟问道。
沈罄声曲起食指,摩挲着茶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那怎么行,节奏太慢了。安禄候的二公子你听说了吗?这次吏部大选的结果,估计会让他很不满意,你让人挑唆他去蔡府闹事儿,最好让京城的人都知道蔡府收了人家的好处,却没办成事儿。”
“你这是诚心给老相国添堵啊!”
“光是添堵怎么行呢!我还没说完呢~等他闹完了,你帮我把他给杀了。表面上做的像蔡府杀人灭口,但还要留点似是而非的线索,扯到锦衣卫身上。”
“你是想一石三鸟。不仅让蔡相名誉受损,还挑拨蔡相和安禄候的关系,又引得蔡相和李贤的猜忌更深。好一招借刀杀人!真是又黑又狠又毒辣呀!”
应璟思忖了一下,看破了沈罄声的用意后一阵后怕,不禁暗道,幸亏他和沈罄声是兄弟,不是敌人。谁要是做了沈罄声的敌人,肯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沈罄声喃喃的说道:“有吗?”
其实,他只是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陆家的冤案,只要蔡訾和李贤还当朝一天,就难以翻案。
他想搬到蔡訾和李贤这两座大山,救出被压在山下的陆卷舒。就像话本里,唐僧救出了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孙悟空为报恩,就守护在唐僧身边。其实沈罄声不喜欢这些阴谋阳谋,只要把奸臣除了,给陆卷舒翻案了,他就做一只脑袋里什么也不装的小白唐僧,被陆卷舒守护就好了。
唉,他是真的心无大志啊,怎么就没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