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院门的人一定是郭刘氏,她可能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也没有睡觉,她可能一直在关注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郭根生离开的方式,应该也是老人家所希望的一种方式。很显然,她不是在为自己考虑,一个把所有的思虑和念想都交给菩萨的人,她已经别无所求,但她得为自己的子孙考虑,他们还要继续活下去——他们要过一种正常的生活。
“郭根生,你不想和老伴说几句话吗?”李云帆对郭根生以这种独特的方式离开颇为不解,难道郭根生已经彻底顿悟了?李云帆不明白,这种顿悟还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郭根生没有回答李云帆的话,他裹紧了羊毛大氅,低下头,迈开步,速度非常快。
在郭家西院墙边有一个一米左右的空挡,郭更生迅速闪了进去,乡亲们该起床了。
路上没有一个人,地里面的山芋已经全部分到各家各户去了,现在正是农闲季节,起早的人已经很少了。
段高山正在码头上等大家,东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当郭根生低着头从段高山跟前经过的时候,段高山看见了郭根生两只之间的手铐,虽然郭根生羊毛大氅的袖子比较长,但还是露出了一小段铁链子来。段高山手握船篙站在船头,他看不见郭根生的脸,但他能认出郭根生头上那顶三块瓦棉帽和羊毛大氅。这身行头是郭根生所专有的。
段高山什么话都没有说,他默默地看着李云帆他们三个人将郭根生安顿好,郭根生坐在船舷上,身子缩成了一团。
李云帆朝段高山摆了一下手。
段高山举起船篙往石头上一磕,船离岸而去。
“段大爷——段大爷,等一下——等一下!”河堤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同志们抬头一看,原来是王萍,她大步流星从河堤上跑了下来,身上穿着棉大衣,扣子棉衣扣。
段高山将渡船倒了回去。
“王萍,你怎么跟上来了。”李云帆道。
“待会儿再说。”王萍望了望郭根生,现在,显然不是谈话的时候。
段高山扶着王萍的胳膊,将她拉上船,船板上有一层冰,比较滑。
三分钟以后,四个人押着郭根生上了河堤。李云帆回望渡口的时候,河对岸站着三个人,郭根生也看见了,他脚上的速度突然快了许多,他担心被乡亲们看见,一向德高望重的郭书记,决不能以现在这种面目示人。
郭根生应该感谢李云帆他们,选择了这样一个时间,李云帆能感觉到,在整个抓捕过程中,郭根生是非常配合的,他只是在离开自己家的时候,有那么一点迟缓,其它时间都很顺从。
李云帆从事刑侦工作几十年,这么配合的犯罪嫌疑人,还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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