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又一声“砰”,饮料瓶在岸底下落地的声音。
此时青岚早已转身回头,静静地看着他做着这一切。
突然,青岚转身狂奔,朝刘家村方向拼命的跑去。
她在心里狂喊道:“安少杰,你混蛋!林姐姐,你在哪里,你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他,对不起,我不想再听你的话了,不想再照顾他了,我恨他。”
看着前面奔跑的身影,安少杰踢着路边的石子,嘴角边的冷笑更深了。
“果真不是一个带长性情的人,要是真对我好,无论我怎么骂你,打你,有本事你就都忍住,一如既往地对我好啊!终究忍不住。哼!还想跟林妹妹比。”
青岚的身影消失后,安少杰的脸上又恢复了孤寂落寞的神色。
“林妹妹,你现在在哪里啊?你现在在干什么啊?要是有你在,我就不孤单了。”
这两年,安少杰很想念林曦。
除了刚离开刘家村的头一年里,林曦回来过两、三次之外,后面两年里,她一次也没有再回来过。清明节都只有林老师一个人回来,据说贾芝兰去了县城后,也在工厂里上班了,不好请假回来。林曦要小考,学习紧张,所以也没有回来。
虽然每次林老师回来时,总会给青岚和安少杰带上林曦送给他们的礼物,但礼物解不了思念之苦。
青岚跑回家后,安少杰低着头,没精打采,慢腾腾地走回家里。
“怎么啦?生病了?还是考得不好?”白翠芬看着满头汗水的安少杰问道。
“没有。”走进房间里,安少杰放下书包。
这个书包是林曦恩妈帮安少杰缝制的土家族儿童背的书包,各种深色棉布拼合而成。九月份开学后,他就要去镇上读初中,这个书包将用不上,安少杰有些舍不得丢弃它。
除了舍不得丢下这个书包之外,安少杰心里还想着其它一些事情。
去镇上读初中,需要住宿。他在想,他不在家的时候,那个人会不会又来骚扰他阿娘。
近几年,村里关于白翠芬和青树生之间的谣言,像疲乏的狗一样,对着陌生的人叫一声后,又低垂着头昏昏欲睡,过一会儿,又胡乱叫喊一声。
谣言讲得多了,就公开了。一旦公开了,大家就觉得了无生趣,只有在闲得慌时,才拿出来逗乐一番。
况且那次,安少杰直接拿刀要杀人,更是将半隐晦的谣言公开化了。并且将那些捕风捉影,一直没有得到证实的谣言从此名正言顺地成了事实。
刘秀珍和青树生之间,也由原来的吵吵闹闹演变成冷战。
刘德州自腿脚摔折了骨之后,腿脚便没有以前灵便,再加上青树生、刘秀珍和白翠芬三人之间的关系让他操心、担忧,更让他觉得没脸再在村里到处露脸晃动了,所以便很少出门在外面走动了。
任刘德州怎么信任青树生,怎么维护青树生,人家儿子拿着刀要杀他,将他从白翠芬屋里撵出来了,这个事实怎么也说不清,解释不明白啊!
很少出门的刘德州,这两年身体也大不如前。
阿婆的身体还健朗,见青岚满头大汗地跑回家,急忙倒了一大缸子鱼腥草茶,递给青岚。
青岚接过茶缸,咕噜咕噜将一大缸茶水喝了精光。
青岚刚一喝完水,阿婆又急忙颠簸地去洗脸架上拿了一条毛巾,帮她擦额头和脸上的汗。
阿婆小时候裹过脚,穿着自己做的绣花三寸布鞋,所以走起路来总是一颠一簸。
青岚站在风扇前面,微微昂着头,满脸通红,任阿婆在她脸上胡乱抹着,额前的刘海被风扇吹出的风吹得飘扬。额头上刚刚擦去汗水,一会儿又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阿婆望着青岚被晒得红扑扑的脸蛋,心疼地说道:“从小就没有正经走过路,不是跑,就是蹦,就是跳,这么大热天,就不知道慢慢走路啊。”
阿婆头上缠着青布包,绣花青布衫裙,弓着腰,眯着眼慈祥地笑着,满脸的皱纹像一道道诉说岁月沧桑的年轮,嘴里的牙齿只剩下几颗门牙,微张着嘴笑时,露出光秃秃的牙床。
青岚从书包了掏出她的成绩单,递给阿婆说道:“阿婆,你看我的成绩单,第二名,被镇里初中录取到实验班了。”青岚在阿婆眼前晃着她成绩单,得意的说道。
“哦!我们家岚岚这么有用,这个得给你阿父看,我们都看不懂,不识字。”阿婆呵呵笑着。
青岚嘴巴一翘,不满地嘟嚷道:“看不懂难道听不懂啊,耳朵又不聋。”粉红的脸已经被风扇的风吹得凉津津的。
阿婆瘪嘴一笑,“呵呵,当然听懂了啊,我们家岚岚考了第二名,今天阿婆给你做你爱吃的油茶汤和香酱饼怎么样?”阿婆讨好的笑脸凑到青岚的眼皮底下。
香酱饼就着油茶汤,是青岚的最爱。
油茶汤的制作方法是先用食用油炸适量茶叶至蜡黄后,加水于锅中,并放上姜、葱、蒜、胡椒粉等天然佐料,水一沸便舀入碗中,加上事先炒好米花、玉米花、豆腐果、核桃仁、花生米、黄豆等“泡货”即可食用。
油茶汤提神解渴,香鲜味美。香酱饼顾名思义,更是香脆可口。
“嗯!”青岚微闭着眼睛,嗅着鼻子,似乎闻到了油茶汤和香酱饼的香味,不停地点头应道。
得到了青岚的认可,阿婆急忙颤颤巍巍地走进厨房。
“阿婆,我阿哥呢?”青岚跟着阿婆走进厨房。
“不知道哇。”阿婆拉长了音调,有些无奈的语气,“刚刚你放学回家之前,你阿父和阿娘都说了他一通,心情不好,去同学家玩去了。”
青岚阿哥刘家伟今年中考,没有考上高中,他不想读书。
青树生问他,“你现在不读书,你能干嘛?”
青树生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个刘家伟心浮气躁,吊儿郎当。当年小考初中时,刚刚过线。初中三年也没有好好认真读书,每个星期回来一趟就向家里要钱,在学校里和调皮捣蛋的同学混在一起,每天在外面聚餐,花钱如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