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声,爬上床铺仰面躺着,脑海里却久久回荡着那个查房老师的声音。
“你、你是谁?”
“你、你是谁?”
“嗯?”我突然坐起身,引来他俩的目光,我回望过去,说:“你们刚才说,那个查房老师应该是还不知道自己死了,所以留在了三楼的楼梯口,重复临死前做的事情。那么他问的那句‘你是谁?’是在问谁?是不是说明他死前,从那间房里出来时恰巧也见到了某个人?”
我这话一出,他俩面面相觑,表示没有想到这一层,讨论了一会儿,朋友说明天我们有必要在这所学校里转一圈,看看能查到点什么。
那一夜我没有睡,就这样睁着眼睛等到了第二天。
上午我们趁学生都去上早自习时,到三楼去给查房老师的魂带了路。但是我们并没有特意去找他的尸体,我问要不要去找找,朋友却说暂时不用,人死后灵魂走了留下的就只是一具臭皮囊而已了,为了避免我们的工作收到影响,晚些再报警,而且会有人发现他不见了的,在那之前我们最好赶紧把这件事处理了,免得有其他人遭殃。
我觉得他说的有理,这只鬼出人意料的凶,不像从前的单子,我们可以悠闲地等上几天,这次不行,晚一天可能就要死一个人。三人估计心里都是这么想的,没多话,马不停蹄就出了宿舍楼往外去。
如我所想,朋友首先找的就是学校领导。
我们敲开校长办公室门时,一个老女人正与校长在里面会谈,见我们来了,校长立即让她出去并招呼我们坐下。
朋友开门见山道:“你们学校那幢寝室楼里确实有鬼,而且很凶。”
“啊?!那、那怎么办啊?!”校长脸上的肥肉抖了一抖,整张脸一阵青一阵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一般。人呐就是这样,有些事明只是真的,就是这样了,没得改了,还心存一丝侥幸,给自己以希望,然后坐等希望被现实敲得粉碎,我觉得这也算得上是一种作死行为。
“我们现在要带走它,缺少的还是信息。你再想一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漏掉了,再小的也别遗漏。”艾暮引导着他思考。
校长脸上的肉沮丧地耷拉下来,他告诉我们原来他来这所学校任职也不过几年,再早些的事情他不可能了解透彻。
“这样吧,我找个人来,你们问他。他是这里的老教师了,以前的事情可能清楚一些,反正总比我清楚得多。”说罢,他快步走回办公室,拿起电话,拨出后言简意赅说了几句,挂上后,就请我们稍作等待,那人马上就到。
校长口中那个老教师,是汉语系的一名老教授,执教三十六年,整个教育生涯都在这所学校度过。
大概是因为这样,他进门时我仿佛感受到了一阵充满知识气息的风。
老教授姓戚,他跟校长打了招呼便朝我们微笑,在校长介绍完我们的身份后,他的表情变化在我看来很怪,我原以为知识分子会很看不起我们这样的神棍,谁晓得他却表现出对我们这一行的非常高之兴趣,我甚至在他眼神中看到隐约的敬畏。
他这一小小的行为落在我眼里,我就确信他是相信这种事的,但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又为何会相信怪力乱神?我没敢问,我怕他反问我一句“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后半句是什么。
于是我将这件事简单概括了一遍,然后随口问了句:“为什么男寝室里会有女鬼呢?女的想死在里面也难呀。”
“如果你们说的是b楼的话,”戚教授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低声道,“那里以前是女寝,后来就是因为一些骇人的流言蜚语,学校才将另外一栋男寝与之对调的。”
这真是一个重要的消息,学校这么做,估计是相信男生阳气重可压邪,那么这就能解释通为何男寝里会出现女鬼了,而且这女鬼出事的时间,一定是在换寝室前。
“那您还记得导致调换寝室的那些流言蜚语说的是什么吗?”我问。
戚教授摘下眼镜,用两指使劲揉着太阳穴,苦笑道:“我当时就住在b楼的教职工寝室,怎么能记不得,那晚上,倒挂在我床铺前的人头,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