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照常话语不多,我跟刀疤却是越聊越投机,谈酒谈女人然后又谈灵异。等到桌上地下摆满了啤酒罐,我看了看表,都两点半了,眼皮也禁不住开始打起架来,他俩可能也困了,一会,没人再说话,三人就都渐渐睡着了。
似乎才躺没多久,突然有人推我,我那时候困意正浓,骂道:“谁啊?!没见小爷睡着呢?!”
是刀疤的声音:“我尿急,你陪我去撒个尿吧。”
我甩开他翻了个身又骂:“大老爷们撒尿还要我陪,你咋不叫我给你扶着!”
虽是有些转醒但白天着实累到了,等没了声响,不肖片刻我又睡着了。接下来一觉睡得不安稳,一直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难受得紧,我赌气似地用力抬起腰翻了个身,发出较大的响声,寻着了舒服的姿势刚准备想好好睡,又有人来推我:“叶宗,刀疤呢?”
我支起身子,左右看了看,屋子里果然除了我跟朋友再无第三人:“他刚刚说撒尿去了啊。”
朋友噌一下站起来,我被他一惊顿时清醒了,也揉着眼跟着起身问:“怎么了?”
“刚刚他喊你陪他去厕所的时候我也醒了,那时三点。现在你看看几点了。”
我一看,竟是凌晨四点半,一个半小时他还没有回来?朋友用脚踹了踹我让我把衣服穿好,两人准备到屋子后头的厕所看看。
刚入秋,虽谈不上寒冷,但至少也已经凉风飕飕的,而且说来今夜也怪,风特别的大,前几日都没这样的情况。
我把衣领拉紧,缩了缩脖子,跟在朋友身后踩着铁板简易楼梯往下走。建筑工地里晚上还会开着几盏小灯,为的是工人晚上出去解手方便,但这么点光我觉得跟我家那个破灯泡着实区别不大。
我们绕过一堆黄沙,走进了两幢简易房屋的夹缝,顿时四下漆黑一片。‘妈的,明知这里有鬼,还走在这么黑的小路上……’我心下发颤,想着要不唱首歌壮壮胆,当即低唱起来:“地道战嘿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千万……”
朋友突然转过来,我当他要说i want you,结果他冷着脸道:“我们行内流行一句话,行夜路,莫唱歌,失阳气,天难助。”
我立马闭上了我的狗嘴,朋友告诉我人的阳气多半集结在肩上的两团火和口中,有些人晚上走夜路害怕,就会大声唱歌,以此壮胆。但事实上,张嘴则是走阳气,百弊而无一利。
后来我一声不敢发,不过两分钟的路程,我们已经到了工地厕所。去过工地的人都知道,工地的厕所常常是无人打扫的状态,人员又多,长此以往整个厕所有弥漫出一股恶臭,有很多人情愿去外面草丛也不乐意来这里。朋友也嫌恶心,只站得老远伸出脚把两扇门都踢开了,不出我们所料,里面果然一个人也没有。
我捏着鼻子扭头看他,余光一瞥,一个人影从我们刚才走过的小路上闪了进去。
“有人!”我低吼一声。
朋友似乎也看到了,他朝我比了个噤声手势,两人立马钻进小路追了上去。那个人影并不是跑,而是走,我看到他的步子几乎就是正常的步速,但我和朋友已经是小跑,即便如此我们却久追不上。最后,那个黑影一闪,闪进了一幢大楼。我脚步顿了顿,举目看去,竟是红衣女人跳楼自杀的那栋。
朋友从后面拉住我的臂膀,我这时才发现他刚刚出门竟提着他的刀,此时已经捏在了手上,他压着声道:“进去之后跟着我,不要离开我两步开外。”
我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如同兽口的黢黑楼洞。
走进楼里的一瞬间,我就觉得冷,未完全装修好的楼四处都是打穿的洞,加之今夜晚风异常大,二者结合发出怪异令人发怵的呼号。
“在那!”我正四处小心翼翼地张望,朋友突然喊了一声,朝着楼梯口拔腿就追,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拐了角往上跑去了。
‘卧槽!’我暗骂,‘长得帅怎么样,就你这样一出情况,不顾别人自己拔腿就追的性子能找到女朋友才怪!’
我抖着腿猛跑,他的脚步声就在前方,“哒哒哒,哒哒哒”迅速,扎实,我们之间相隔绝不超过一层楼!
突然,安静了,我立即停下,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朋友才会抑住声响。聪慧如我,立马从衣领下面把三个铜钱拿出来抓在手里,踮着脚尖继续往楼上蹑去。
“啪。”一声清脆微不可闻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已经爬到十楼的最上面几阶,听到声响就立即靠住墙,但我必须矮下身越过楼板才能看见下面的情况。那下面是一间间商品房,墙只砌了三面,靠走廊的那一面都还没有封上。这些房间都不大,里头有个阳台,等我细细辨别,发现那声音就是从阳台上发出的。
我尽力镇定着呼吸,在黑暗中努力看去,似是有个人正站在那还未砌上的阳台边上。月光从外面泻进来,将那块地方照亮了些许,我往后退了几步,想让自己看得更清。突然,那人扭过头来,朝我所在的黑暗之处裂开嘴猛笑。
我一惊!那不是刀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