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没有让你当人大代表，否则整个会场只有你在说话了。罪过啊。”翼扬笑着摸着楚寒的头说，“你上课不会也跟学生讲这些吧。”

“那自然是不能讲。教育啊，有多少真实性？除了知识，哪些是真实的？我们常常教育学生要秉公办事，可人际关系面前我们自己都未必能。我们常常教育学生要公平公正，可教育行业中本就存在有失公正。待学生完全融入社会之后，就会发现老师所说的在现实面前时多么的无力和脆弱。其实，就连真正的知识，对今后的成长究竟作用有多大呢，——毫无价值，不过是升学就业的敲门砖而已。你在政府，我是老师，这英语对我们的生活和工作有多大帮助？这函数、方程式能帮我解决多少实际问题？这美国独立日、动植物细胞……”

“‘牢骚太盛防肠断’，老老实实教好你的学吧。”

“你啊，当了领导就和我爸爸一个调调了。”

“不过，有一样事情你却不能说出个‘不’来。”

“什么？”

“最近的国产电影可是相当红火啊。”

“火？那名导演的作品虽有高票房，可多半是毫无剧情的空皮囊。越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导演，反而能拍出令人些许惊喜的作品——不过也只几部而已。这终究是虚火啊。”

“那你倒是说说看。”翼扬笑道，这个“愤青”果然让酒精给魔着了。

“讲句实话，咱们中国不缺大的投资公司，大的制作单位，更不缺好的导演和好的演员；可单单缺的就是好的剧本。一部电影空有精美的画面，却毫无内容可言，如何称为好电影？”

“中国的剧本现在已陷入了一个怪圈：若表现抗日题材的，必是中国人民的奋起反抗和大无畏的英勇精神，的确这是值得歌颂和赞扬的地方。可是，倘若真像剧中表现的那般中国人民何用八年的时间抗战；那日本又如何轻易的踏入我们的国土？表现家庭伦理题材的，必是大家伙身上的问题和毛病在主角们轻松幽默的感召下纷纷转化了过来。必定是一个完美的大结局。倘若真是如此，现实中的悲欢离合又从何而来？人生总是完美的结局吗？若表现励志题材的，主角必是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扶乱其所为’，恨不能把世间所有的苦难强加于主人公身上。而后，主人公必是贵人的帮助下终成大器。难道，表现励志必须要有苦难吗？经历苦难的人，都会成为人上人吗？——中国的编剧永远生活在自己臆想和假象的生活中。他们的手中缺乏生活中最真实最质朴的故事。他们不明白，所有的故事都是假的，唯有生活才是真的。”

“再看看他们塑造的人物形象，要么是‘高、大、全’，要么是十恶不赦的混蛋。他们常常忘却了‘高、大、全’不是人，而是神——不对，神也有缺点的；十恶不赦的混蛋也有人性的一面。每个人，每个有血有肉的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人性上的弱点。——不论正面形象或是反面人物。我们的人物形象都太标签化。——根本打动不了人。”

“常常用宏大的题材却不知在表达一个什么故事内涵；更或是为了表达而表达。外国的电影之所以好看，除了好的故事框架，更在于他们是在用极小的故事来阐述一个易于人们接受的道理；而非中国式的说教。最重要的是，故事中体现了人文的关怀，人性的探讨。——而这些恰恰是我们所匮乏的。”

“说到‘说教’，最厉害的莫过于中国的动画片了……”

“呦呦，什么时候又成‘评论家’了？”翼扬笑道；再不止住的话还不到能说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