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超市商场一开门,嘉麦便去为岳父岳母买东西。见女婿拎着东西前来,岳母自然心里得意洋洋;嘉麦一心觉得对岳父母的亏欠,却也不曾多想心玫。之后开车,载着心玫回了老家。
三个月前,这里曾是张灯结彩,一团祥和的景象。只是,他不曾看见父亲真正的笑过。三个月前,自己也踌躇满志,终于离开了这里,终于可以开始新的人生。可是,人生就那么轻易的开始吗?这里,终究是自己绕不开的结;这里,终究是自己躲不掉的家。这里,终究有自己的老父亲。——不该想这些,只要微微一笑,或许会有收获。
把车停在村头,步行几步便可到家。
西装革履,锃亮的皮鞋,踩在旧日的泥道上,嘉麦心中突然涌起莫名的虚荣感。看见邻居,说起话来也仿佛变了腔调,让人觉得客气却也陌生。心玫自然不知嘉麦的想法,轻轻的拎着自己绚丽的连衣裙,看着房前屋后的夹缝中的蔬菜园,不时的问这问那。
家里的门,微微敞开着。来家前,嘉麦同父亲通过了电话。叫了声,没有人应声。
院子还是老样子。平整的泥地,却没有杂物。院落中一左一右,一梨一桃。墙上、门上、玻璃上,依旧是红对联、红双喜。似乎,那喜庆的气氛,三个月来不曾消失过。虽是单身多年,可无论衣食起居,父亲一直整洁。这一点,嘉麦颇像父亲。厨房和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
回家未多久,父亲便回来了。原来父亲在大街远远的看见俩人开车回来,便早早躲开了。在别处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父亲身体很是硬朗,鬓角的白发侵染到头部的大部分地方。嘉麦想和父亲多说句话,可是,院落里,父亲的脸冷冷的,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说哪一句。
心玫倒是不知情,和公公说了几句问候的话。见父子二人,无话可说,便央嘉麦带自己到村头的田地里看看。
临近晌午回来,饭菜,嘉麦从城里带的成品或半成品,稍作即可。嘉麦做饭的时候,心玫在一旁欢快的说个不停。趁心玫出去的空当,父亲进了厨房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嘉麦终生难忘。眼神中,有一丝的哀怨、一丝的愤怒,却更多的是不屑。嘉麦的心顿觉凉了半截,这比千言万语还厉害。但他自己却不知晓如何换来了这眼神。“没有用的家伙”父亲丢下一句不清不楚的话。
吃过午饭,大家无话可聊。略坐了一会儿,嘉麦和心玫又回去了。
嘉麦看见父亲额头的白发和满脸的皱纹,本想和父亲好好聊聊天,说说话。可是,空气中异样的气氛让他又觉得不知如何开口。
父亲看见儿子和媳妇,心中有那么一点的开心,也想说点什么,可是说什么?看着儿子在厨房里忙这忙那,而儿媳妇却还像个娇小姐;再想想……不说也罢。
倒是心玫,不了解父子间的“恩怨”,不时的问这问那,让这短短的一两个小时不至于异常尴尬。
嘉麦误以为心玫有意调和父子的关系,便心存感激心玫的懂事,于是对她的诸多事宜都可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