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绮罗已经全然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怕是大小姐一早就知道今上要在今年选秀,这才没有任何反对的就点头应下了杨家近乎于无理的要求,冲喜成亲可不是世家大族轻易就愿意接受的,为了破坏二房利用送二小姐进宫进而在府里分权的谋算,大小姐毅然地选折了提前出嫁。
唉,可怜所有人都被大小姐给骗了,二房因为大小姐提前出嫁乱了阵脚,老太太由于家族男人们的前程无奈地应下杨家提前成亲的要求,对大小姐那是近乎有求必应般的补偿。再看看大小姐的嫁妆,那可是几代牛府姑奶奶都没有的排场。
想到牛府里众人的表现,绮罗笑了,她自然也是因为即将离开牛府离开大小姐,又怜惜大小姐被冲喜的无奈,遂才尽心尽力地帮着忙于绣嫁妆的大小姐绣好了一副她自己也认为的绝妙之作,这才牵出了这么多的波澜,令她无奈黯然地离府。
这里又有多少是大小姐算计好的?绮罗突然都不敢想了,罢了,罢了,总归大小姐是带着保护地算计她的,她也是因为大小姐的这一举动,提前离府了,且还得了不少的傍身银子,她该知足了,只将自己的这番经历当成友情出演就好了。
绮罗想的出神,倒是没注意方柱子,可方柱子正看着绮罗呢,瞧着她没回应自己的话,还露出了一抹苦笑,还当她担心局主,忙又安抚道:“姑娘可别担心,我们爷不会有事的,八成要不到用午膳的时候也就回来了。”
其实这是方柱子推测出的,一般左德昌去广源寺都是在下午,因为早上老方丈要做早课,且来拜见的人也大多是在早上,所以老方丈即使不太见来访的人,也是很忙的,这么一来,左德昌早上去,自然不过午就得回来了。
绮罗听的方柱子的话,知道人家误会了,忙回神道:“嗯,既然如此,我也就安心了,对了,我这也该绣佛经了,不知这里哪间房间比较适合做活计?”
说完这话,绮罗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愣了愣,其实若不是为了早点赶工做绣活,她还不会对方柱子提出这个要求。可如今京里她实在是不想再呆着了,且,也怕因为她的事耽搁了左大哥的行程,遂才无奈地提了这话。
绮罗的不好意思,方柱子还是看在眼里的,不过,他还是很奇怪的,要知道,给白姑娘预备的房间可是爷一早就吩咐好的,这方面彪嫂子不该没安排妥当,看来,某些人还没有死心,怠慢客人了。
一想到爷左右交代,要他关照好白姑娘,方柱子不觉心头一凛,敛下心思,忙忙地对绮罗道:“这有何难,这处宅子不说有多大,也有那么几进,你只管提要求,定能给你挑间合适的。”
方柱子这话说的是真话,不过,这小子也有些鬼,他想着从绮罗提的要求里,看看这彪嫂子究竟给绮罗安排的客房有什么不妥的。要知道,虽然他们早就让彪嫂子安排绮罗的房间了,可到底是男女有别,他们也没好意思去绮罗的房间看上一看,这才出了今儿这事。
绮罗是什么人,最是能体会这底下人之间的龃龉,她从昨儿听的左德昌的话里就知道这彪管事一家的特殊,虽然不知道这冷冽强势的左大哥有什么理由忌讳一家奴才,可事实是左大哥虽然并不将这些人看在眼里,也还是特特提醒了她要注意,遂,她也就听明白了方柱子话中二意了。
其实这也是绮罗想要的,要知道她可不是什么善人,论不动声色的使手段,她也算是个高手了。当然别人不针对她,自然她也不会针对别人,再说了,她实在是没心力同这些人周旋的,左右也就几日罢了,可她这手头上的事也真是要紧,不然她也不会挑出来,让方柱子去处理了。
想到早上摸到的寝室外间的临窗大炕居然是冷的,她心头就是一凛,知道怕是有人故意的,遂,此时她也不再客套,带着笑地对方柱子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我那客房也是个好所在,外间临窗大炕就很好,那边的窗子还是很明亮的,只可惜炕是冷的,若是坐在上面做针线这就不行了,得重新选个有暖炕且临窗的地方,其他就没什么了。”
绮罗说的简单,且温和,可听在方柱子耳朵里真真是不啻一声惊雷,暗暗咬牙不止,这是哪家的规矩,客人房里的暖炕居然不烧,虽然他们这些糙老爷们不需要,可爷卧房外间的暖炕也是早早地在爷起身前就烧好了,这里可是北方且还是冬天,不烧暖炕,这外间如何能呆人?方柱子此时是真羞愧了,爷可是一再交代了要他好好招呼白姑娘的,且光他自己也是应该好好照应白姑娘的,人家白爷可是左右请托了他的。这一刻,方柱子什么也顾不得了,管他娘的彪管事有什么依仗呢,要他说,这事白姑娘占了理且也是章老爷子交代了要好好关照的人,遂他牙一咬,对绮罗道:“姑娘放心,这事我亲自去办,半点不会委屈了姑娘,这次是我失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