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嫣微微蹙眉,刚从口中吐出个“你”字,便被她捂住了嘴,心中一滞,难道她所指的地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跟随着她的步子,轻手轻脚,像做贼一般到了一块朝外凸起的大石旁,隐蔽在后,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探出头望去。
天哪!假山暗洞中,竟然有一男一女赤身露体交织缠绕,只有细细听才可闻的****娇喘之音,光天化日之下,谁敢这般肆无忌惮在这两面通风的地方****?
韩子嫣羞赧地垂目,把小蝶往隐秘的地方拉了拉,附在她耳边,“走!当什么都没看到。”
小蝶竭力地摇首,又在附她耳边,吐出三个字,“是皇后。”随后,带着混沌茫然的她从另一边绕过去,寻了更为贴近隐匿极好的暗处,把耳朵贴在石缝间,细细聆听,如近在耳畔。
男子的低吼,女子的娇吟,韩子嫣没料到看着端庄大方的皇后竟做这等污秽不堪的事,勾起她好奇心没有带着小蝶退却的缘由是她想知道那个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渐渐声响消散,沉寂了须臾,忽听男子温情脉脉地低沉嗓音。
“如意,你说,皇上厉害,还是我厉害。”
许是葛如意沉浸在愉悦中,并没有及时回应,良久,方带着嗔怒道:“本宫是皇后,你把本宫按倒在这里,你就不怕本宫处罚你。”
“你要处罚,那天晚上怎么不处罚,把我急急召唤来,不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宽衣解带吗?”
“滚!本宫那日不是难忍香欢散的灼热,绝不会唤你来,你身为太医,竟然连解药都没有,本宫……”
“我就是你的解药,自从那日,我对你日思夜想,真的如意,我几乎快害相思病了。”
葛如意娇柔道:“你害相思病,就把本宫叫来这里,还强行……本宫只给你这最后的机会,以后想都别想。”
男子在她脸上狠狠啄了好几下,那好似山洪海啸的亲昵动静显然已掩盖不住内心的狂野,似乎又要兴风作浪,只听得葛如意一声呻唤,接着便是断断续续的娇媚叫声,吓得韩子嫣和小蝶面面相觑,手手相握,心都跳出了嗓子眼。
几经天崩地裂,翻云覆雨,葛如意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温怒,竟温柔地唤道:“管永,你知道我的脾性,我和爹一样喜欢权位,这皇后的位子断然是不会说不要就不要的,你想我跟了你,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我给不了你这荣华富贵,但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你有话就说。”
“丞相他不允我说,我一直思量,怕你不能接受。”
“我连身子都给你碰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你快说,不会是想诓骗我天天来这里候着你吧?”
“我怎敢骗你,骗你的人是皇上,你根本就没有怀孕。”
葛如意惊叫,“你说我没怀孕?”
“是,你没有怀孕,皇上故意找了个太医骗你,为的就是用你牵制丞相,丞相不让我说与你,就是想看你日后你肚子未大,皇上该如何自圆其说。”
沉默了一瞬,葛如意气呼呼地捏住管永的耳朵,“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丞相不让我说,我也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你,不是今日碰见雪莲替我传话,你会见我吗?”管永呲牙咧嘴,求饶道,“大小姐,快放手,疼!”
葛如意朝他的胸口捶了几拳,愤恨道:“赵翊真是用尽心思,怪不得对我百般迁就,原来都是假的,你说我该怎么办?到时这肚子不显怀,他又该怎么办?”
管永沉声道:“这便是我的疑虑,皇上敢行这子虚乌有之事,定是想好了计策,就是猜不透他打了什么算盘。”
“此事绝不能静观其变,我与赵翊的夫妻情分本就浅薄,他对我浮语虚辞的话全因我爹,恐这计策也把我爹算在其中,竟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他说我怀了,那我就真怀给他看。”
“你的意思是?”
葛如意扶上管永清瘦的脸颊,“你多陪陪我,我不就有了吗?不管何时有,只要有,就是往赵翊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是他逼我混淆皇室血脉,那就怪不得我狠心,等真正身怀六甲,我的后位更是不可动摇了。”最后几句话她说得咬牙切齿,似在撕扯人的皮肉。
韩子嫣不禁打了个冷颤,敛声屏气地咬着下唇看向身形僵硬的小蝶,二人似乎被点了定身的穴位,动也不敢动一下。
“若让皇上知道,我怕……”管永就是色胆包天,对这种欺君犯上的事,他想都不敢想,葛如意最烦这种畏畏缩缩的男人,揪住他的耳朵,“你怕什么,连我都敢碰,你就不怕了!”
“不是,我是怕自己的骨肉给了别人,那我不是很亏。”
“你呀!就那么点出息,我的地位重要还是你的骨肉重要?权衡轻重,保住我的地位,你的骨肉可就是人上人了。”
“是是是!”
韩子嫣不知怎么从那个狭小隐秘的空间一点点挪出来的,紧绷绷的情绪令血液都凝滞了,和小蝶小心翼翼地从御花园出来,连走路都颤巍不稳,脚底虚飘却走得极快,好像身后有什么妖魔鬼怪。
逃出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韩子嫣和小蝶靠在乐师别苑的外墙上,深深吸了几口气。
“小姐,我们的耳朵没听错,是吗?”小蝶大喘着气,微微发颤地问道。
韩子嫣定了定神,沉吟半晌道:“没错,是皇后和一个叫管永的太医。”
“这种事可不能隐瞒,小姐,我们要尽快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会废了皇后,到时小姐就能夺回那个位子了。”
韩子嫣沉下脸,清澈的眸子中已退去了惶恐,恢复以往的平淡,嘴角动了动,轻声道:“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
“小姐!”小蝶急了,这么难得的好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何况自家小姐的脸是被皇后所毁,她知道后可是狠毒了皇后,“小姐!你不能坐视不理,如果……”
“小蝶!”韩子嫣攥住她的手,恳切道,“不要多管闲事,明哲保身,这不是皇后之位的问题,是皇上和葛丞相权位之间的斗争,我们掺和进去恐怕全身而退都难,宫廷风云变幻,一朝一夕之间,我为何不愿意我爹再上朝堂除了担心他老人家的身体,就是怕他沾染这场争斗。”
小蝶不甘心地嘟起嘴,泄气地垂下头,“知道了,小姐。”
“走吧!”
韩子嫣带着她走进乐师别苑,正巧今天刘彦探亲回来,见蒙着面纱的两个姑娘突兀地进来,竟一时没有认出韩子嫣,神色惊愕,“请问你们二位是?”
“刘大人,幸会!”韩子嫣盈盈欠身,听她声音,刘彦当即就认出她,赶忙抱拳参拜道:“微臣见过郡主!”
“大人多礼了。”
“郡主怎么以纱巾蒙面?”
韩子嫣不自然地颔首掩了掩,“最近身子感染伤寒还未痊愈,不能吹风,多有不便。”
“天凉了,郡主要多加注意,添衣添被,这初秋已过,天更凉。”刘彦微微笑着道,好久没有听一个男子对自己关心,韩子嫣心间猛然有股暖流划过,莞尔一笑,“多谢刘大人提醒,今日前来,我是有件事劳烦大人。”
“郡主请讲。”
韩子嫣顿了顿,“小女想劳烦大人去建成王府给王爷传个话,明日小女想与王爷见一面,让王爷下了朝在角门一等,不知刘大人可否帮小女?”
“举手之劳,郡主开口了,微臣当然义不容辞,放心,微臣一定把话带到。”
“谢谢大人了。”韩子嫣端庄有礼的样子让刘彦感到有些陌生,虽然看不全她整张脸,却从那双清澈的眸子中看到少许的隐忍和苦涩,但碍于身份,不便多问,也没有再寒暄,彼此客客气气地行了告辞的礼节,她仿若柳絮不着痕迹地飘走了。
刘彦望着消失在晚霞中的一袭白色衣袂,心中莫名地一片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