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贤不明所以地对上她微红有几条血丝的双眸,想来是为了赵翊没有睡得安稳,不过这么亲昵的称呼着实不太习惯,赵贤退了两步,颔首道:“不知娘娘唤下臣来后宫所谓何事?”
冯氏感觉出他刻意的躲闪,没再继续矫揉造作,赐了座,又让苏嬷嬷奉上茗茶。
彼此是个什么样的对立关系,心照不宣罢了,讲话自然也不用拐弯抹角,冯氏敛去刚才的柔和,直言不讳道:“想必王爷知道翊儿的身份后,才会出手帮翊儿顺利登上帝位,竟然你们流着相同的血,就请王爷将翊儿早日寻回来,免得不轨之人在朝堂上兴风作浪。”
“娘娘敢在宫中这么说,就不怕隔墙有耳,听去了这天大的秘密吗?”赵贤终于可以面对面为自己的娘亲讨个说法,当然不会轻易遂了她的心愿。
“本宫知道你心里有恨,不过,翊儿不在,这秘密如今还重要吗?”
冯氏的反问立刻堵住了赵贤的嘴巴,在皇宫口唇相争,心腹算计,谁能比得上她。
“只要你帮本宫寻回翊儿,本宫会向太上皇求情,迎你母妃回宫,并让翊儿封你母妃为太上贵妃,这么一来,你母妃的后半生也不用在相思中度过,你觉得如何?”
赵贤想自己的娘亲回了宫,一可有机会与赵翊相认,二不用提防太上皇后的暗算,但是……他眸色深沉,遂问:“娘娘如此大度,是想将我娘亲骗回宫中好暗下杀之吧?”
冯氏轻笑,“本宫有心杀她,怎么让她活了二十年,赵贤,你不是不知道本宫与你母妃的关系,在平常百姓家你还要唤本宫一声大姨娘呢。”
莫名地扯上亲戚关系,赵贤无不觉得恶心,什么狗屁大姨娘,不就是为了保住当前的地位才拉拢起自己,以前那种瞧不起厌恶的表情,他可不会忘了。
但想她所言不假,便应道:“下臣会竭力找回皇上,也请娘娘遵守约定。”
“这是自然,本宫也很想与妹妹早日团聚。”
赵贤无不想早日寻回亲弟弟赵翊,可搜山不下三遍,依旧无获,他想不出赵翊能去何处,就算与韩子嫣在一起也该有个音讯,除非是遭遇不测。
从安庆宫出来,他刻意绕道经过凤栖宫,说实话,他怀疑赵翊的生死与姓葛的有几分关联,毕竟当时是姓葛的在后追随赵翊去了别苑。
正踟蹰要不要觐见一下这位贵为皇后的葛千金,忽见一个穿着太医官服的年轻男子慌里慌张地从宫门口出来,还险些撞了他,他侧身伸手覆在男子肩上,“这般紧张,里面出了什么事吗?”
男子恍惚地晃了晃头,并不识赵贤的身份,匆匆颔首走了。
赵贤甚感蹊跷,正要踏足进去看个究竟,便听身后娇弱绵绵之音,“你是何人?”
回头凝望,一身红裙飘飘,眉目清秀的女子正离自己几步之遥,赵贤赫然蹙眉,秦香儿,那个在客栈偶遇的女子,果然被赵翊带入宫中成了妃子。只是她孑然一身,身旁并无带一个丫鬟侍婢。
秦香儿一眼也认出了他,缓步上前,轻声如莺啼,“妾身见过王爷。”
赵贤不知她在宫中的位份,礼节方面倒显得相形见绌,不过,秦香儿没有介意,还淡笑无痕道,“能在宫中和王爷相见,颇为意外,不知王爷可否到妾身的宫中小坐片刻。”
“本王身份有别,实为不便,请……”赵贤一时语塞,不知如何称呼他。
秦香儿垂首一笑,眼波流转透出几许不屑之色,忽向前探身凑近赵贤耳边,喃喃一声,“王爷不想知道是谁派妾身进宫的吗?”
赵贤一愣,眸角余光凝在她描画淡淡脂粉的脸上,近入咫尺的细看,她的举止神情居然和韩子嫣有几分相似之处,唯独婉转悠扬的嗓音比韩子嫣多了一丝娇媚。
当然吸引他的并不是秦香儿的容颜,而是那神秘莫测的答案,不再拒之千里,跟随其后到了仪鸾宫。
秦香儿先传唤下人奉上茶水和新鲜的水果,又客套了几句闲话,然后屏退殿内奴才,见赵贤不急不问,真是很少见年轻男子有他这般沉稳内敛,心中不禁想起了那个人,遂道:“王爷与妾身的一个故友有些相似,只是那位故友年长王爷许多。”
赵贤淡漠一笑,没有理会,眸光从她柔如流水的双瞳移到身侧案上的茶盏,信手拈来,小口一啄。
安静须臾,秦香儿归于正题,“王爷可知文成王是何许人也?”
赵贤心中一滞,她怎么会认识文成王赵辕?抬起眼帘,与她灼灼目光相撞,却在她平静无痕的面上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连刚才的暖暖笑意也消失无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