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顿了一下,从龙椅上起来,眸光轻飘飘了落于帛书之上,其中“谋权纂位”四字最先入了他的眸子,他豁然一怔,夺过帛书细细一看。
“父亲大人不日将逼宫易储,后谋权纂位,自立为帝,请皇后娘娘保重!”落款如意上。
皇上念完,当即脸色阴郁不堪,将帛书紧紧攥于手中,沉寂良久,方道:“有这个密函,朕现在便可定姓葛的满门抄斩之罪!”
“皇上万万不可!”皇后忙道,“赵国兵权在外,若皇上激怒葛靖,他一定将前朝往事公布天下,到时他打着铲除逆子的旗号名正言顺地夺取帝位,皇上再无回旋之地啊!”
皇上愣怔,想起当年一幕与今日又有何异。姓葛的是只狼,而自己不过是狐假虎威的狐狸,没有这只狼,自己恐怕连皇椅都不能触及。
皇后看他噤言,便知他心中有所顾忌,便缓缓站起,好言好语道:“臣妾知道皇上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权利,但如果真如密函所言,葛靖逼宫易储,皇上难抵群臣众口一词,不得不改立显儿为太子,到时显儿与葛靖狼狈为奸,皇上再想更换储君恐怕难上加难,若有朝一日,显儿登基为帝,实为傀儡,皇上怎么对得起赵家的列祖列宗。”
一句一言,诚恳真挚,无不说到了皇上的心坎,为争夺帝位,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想那姓葛的结党营私,笼络朝中各路大臣,扫清敌对势力,这一切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名不正言不顺,本来这帝位就是他篡权得来,如今面临他人的狼子野心,他怎会不知眼下严峻的形势。
皇上又一想,虽情势刻不容缓,但让位之举也不稳妥,遂道:“皇后难道没想过,朕让位会逼迫姓葛的造反吗?”
“所谓先下手为强,皇上不日写下传位诏书公告天下,葛靖猝不及防,若要自己称帝密谋造反,恐怕齐晏和韩越也不会拥护他,毕竟这是赵家的天下,如此他们也不得不接受翊儿登基,还有臣妾决定废了韩子嫣太子妃之位,让翊儿纳葛如意为太子妃,到时翊儿为帝,葛如意为后,这样葛靖贵为国丈自然会顾忌自家女儿的荣辱,不敢轻举妄动。”
皇上一震,“原来皇后心中早有打算,现在只差朕的让位诏书了?”
“臣妾自知说了大逆不道的话,皇上怪罪臣妾也无妨,臣妾只祈求赵国江山延绵不朽,赵国百姓平和安定。”
这些为赵国的大话,皇上显然听腻了,在位这么多年,只要来进言的大臣满嘴都是为江山社稷,为赵国百姓,现在听皇后讲出此话,他更烦不胜烦,摆摆手,无力道“你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皇后欠身作揖,“皇上若想通了,就派人来通传臣妾,臣妾先行告退。”
话已至此,彼此心知肚明,言多必失。皇后向来知进退,该离开则离开,绝不再二话。
跨出泰和殿的门槛时,她回头望了一眼,胸中提起一口气,“福公公把门掩上,让皇上清静清静,不管谁来求见,都不允进去。”
站在门口的富盈颔首:“是,奴才遵命。”
两扇漆红大门被缓缓关闭,富盈依旧守在门外,不闻不问,虽然他是伺候皇上的人,实则他是皇后和太子殿下的人。
如果当初没有富盈,太子也不会知道皇上把韩子嫣赐给了赵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