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陈斯,已经是一副孤高冷傲,怪癖另类的样子。陆静姝和章延不小心见到在路边卖着字画的他,都对才十六岁的陈斯感到非常新奇。
两个人在旁边站着看,时不时交谈几句。“娘子,你看,才十六岁的陈斯,好像除了看起来很小,和多年以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这是章延的声音。
陆静姝看过之后也应和着章延的话,“确实,还是让人一点都看不出来,会是个疼爱妻子的人。”他们讨论完了陈斯后,又开始讨论起他的字、他的画来,不亦乐乎。
陈斯坐在那一处,看着陆静姝和章延两个人时不时指指这个、说说那个,终于忍无可忍,站了起来。
已受不了的陈斯对着章延夫妇道:“这位少爷和少夫人,若是……”
章延:“哎呀,这人好凶,娘子没有吓到吧。”殷勤去安抚陆静姝,陆静姝配合的抚了抚胸口。
陈斯:“……”额角青筋隐隐可见。
章延与陆静姝看陈斯吃瘪的样子,章延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忍俊不禁的陆静姝又见章延这般孩子气,不忍摇头失笑。
陈斯看着完全是莫名其妙的章延和陆静姝,唯有:“……”
章延闹过之后敛了笑意,大手一挥对陈斯说道,“你的字画,我全包了。”命夏川丢下了一张银票,也不管陈斯如何,让夏川、夏河,阿禾阿苗将字画全部收起来搬走。
陈斯看着章延这般的举动,再看到那张银票,只觉得自己遇到个人傻钱多还弄不清想法的……疯子。
“你的字、画都很不错,我喜欢,所以都买下来了。你不是想去参加科举吗?你是个有才的人,若能够帮到你,我也会很高兴。”
章延神情很是陈恳,若忘记之前那些举动……陈斯不能不承认,面前的人无疑是个贵公子。
他确实是很缺钱,这一笔钱无疑是雪中送炭。只是,无功不受禄,他那么多的字画也抵不过这一张银票。
“公子若是他日功成名就、飞黄腾达,多去隆恩寺捐些香油钱便可。”夏川几个人手脚麻利的将字画都收拾妥当了,陈斯的摊铺被一扫而空。陆静姝走过来,挽了章延的手臂,与陈斯说道。
章延扭头,和陆静姝相视而笑,不再多言,只与陈斯告辞,径自离去。陈斯呆愣愣的站在远处,看着人傻钱多的章延和陆静姝离开,不知该作何感想才好。
远远的,似乎能够听到他们两人的声音——
“相公方才的样子,十分英俊潇洒,令人心折。”
“噢,娘子也是一如既往的……唔,为夫这次可没有去勾引哪个小娘子,还请娘子千万莫要吃味。”
“这么一大堆的字画,正好可以用来作为见面礼送出去,倒是不错。”
“娘子好打算,确实如此,咱们送什么,他们都会很高兴的。”
章延和陆静姝渐渐的走远了,陈斯也就听不清他们之后说了什么……他抬头看看天,好像也和前几日没有什么不一样……
·
章延和陆静姝一路走走玩玩,却也没有耽误时间,成功在八月初时抵达了章延的封地宁遥郡。
宁遥郡地处大启南方,是一处风景秀丽优美、百姓生活安定和乐、年丰岁稔的好地方。章延的封地,是先帝定下来的。先帝为章延选了这么一处地方,可见待他还是上心、放心、安心的。
章延素知自己父皇虽更偏心于章逸,但从未有过抱怨,无不是因为知道他的父皇并非不爱自己、不心疼自己。两个嫡子,有所偏心,是难免的,因为并没有绝对的公平。
就好像当初他登位,先帝瞒着他赋予了章逸一些权力,本意是在他力所不及之时章逸能帮他一把。可惜,这些权力没有发挥好的作用……可他又无从怪罪。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章延和陆静姝的府宅前,上面已经挂起了王府的牌匾,昭示着现在的主人是为何人。
王府很大,虽然比宫里是不能够,但自没有宫里的压抑,何况只章延与陆静姝两个主人,已经十分足够。
管家领着一众仆人们到府门口跪迎章延与陆静姝,见王爷和王妃脸上都是一派和乐之色心中原本的忐忑多少安定了一些。
他们抵达王府的时间是算计好的,正临近黄昏时分。两个人抵达王府,也不管什么其他的事情,只是梳洗沐浴,而后用过晚膳、再在王府里散步消食顺便瞧一瞧环境。
散步之后,回到房间,床榻已经收拾好了。章延和陆静姝被服侍着洗漱好了,两个人躺下休息却到底线在床上温存了好一番,之后才拥在一起,沉沉睡去。
等到第二天醒来,两个人皆是神清气爽,不得不开始见人。自从庆王爷在帝都完婚、娶得王妃的消息传回宁遥郡后,宁遥郡的一众大小官员、夫人小姐,皆是翘首以盼,等着庆王爷和庆王妃的到来。
这是庆王爷的封地,庆王爷自然是最为尊贵的那个,无人不想要与之交好;同样的,众多夫人,想要交好的便无疑的庆王妃了。
官员们想要升官加爵,自不能得罪了庆王爷,而夫人们么……庆王爷还能没有次妃吗?若是自己的女儿,被庆王爷或者庆王妃选中,做了王爷次妃,那自然是荣华富贵,不可限量。
哪怕到不了这一步,和庆王妃交好了,说不得也可以对自己的外人的前途,有所帮助,无论是怎么样,都没有坏处。
再退一万步,抛开这些小心思,庆王爷与庆王妃初到宁遥郡,他们这些下面的人,还能不来拜见么?
因为这样,章延与陆静姝初到封地宁遥郡的第二天,颇为忙碌,需要不停应酬接见客人。
章延虽然变得随性不少,但到底不是糊涂的人,应付起一众大小官员,自然滴水不漏。陆静姝在宫里生活的时间那么长,时常需要面对众多妃嫔,早已练就一身长袖善舞的功夫,与来拜见的夫人们,皆是相谈甚欢、和乐融融。
两个人忙碌了一天,许久不曾有过这般的日子,却也觉得颇为劳累,直道下次再不要如此、着实累人。
待一起用过晚膳后,章延和陆静姝都没有了散步的心思,只想早早沐浴洗漱,上床去休息。往日或许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却不能不感慨一句,应酬比什么都要累人。
却正当章延去了沐浴之时,王府的周嬷嬷来求见陆静姝了。这位嬷嬷,陆静姝印象不多,只知当是宫里拨出来的人物。毕竟前面两辈子,她对这个嬷嬷都是什么印象也没有。
阿禾和阿苗正在替陆静姝擦着湿法,听闻求见的人是周嬷嬷,便附在陆静姝的耳边说了一句,“小姐,这个周嬷嬷是王爷的奶娘。”陆静姝才恍然大悟。
之前的两辈子,她嫁给章延的时候章延已经登基,自己的奶娘被送出宫去养老了,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
这一世,不比之前,章延做了王爷,而王妃尚且年轻又须到封地来。太后应当是怕她应付不过来,管理不了偌大的一个王府,便让周嬷嬷帮衬着她一点。
想明白了,陆静姝便笑着命人将周嬷嬷请进来了。却不想,和周嬷嬷一起被领进来,还有两位娇滴滴的小娘子。
陆静姝视线从那两位娇滴滴的小娘子身上扫过,眼都不见眨一下,只将视线落在周嬷嬷的身上,脸上带着浅淡笑意。
不远处,周嬷嬷带着二人一起去陆静姝行礼,陆静姝只免了周嬷嬷的礼,命阿禾给周嬷嬷赐个座。
阿禾最知陆静姝的心意,见到周嬷嬷领着两个美娇娥进来,心里已是十分的愤怒,这会收到了陆静姝的暗示,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陆静姝说给周嬷嬷赐座,可到底周嬷嬷是仆非主,阿禾便很守规矩的搬来了一个小板凳。
陆静姝看到阿禾搬来的那个小板凳,给阿禾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心中同时憋着笑,不知她究竟从哪里寻来的这么一个小板凳。
周嬷嬷作为大皇子的奶娘又曾是周太后身边得力的宫女,在陆静姝到来之前,王府内的仆人待她都十分客气。
她见陆静姝无时无刻脸上都是一团和气,便觉得她是个懂事明事理、识大体的人物。这般想的周嬷嬷自然不曾想过,陆静姝会由着丫鬟,给她端来这么个小板凳便是赐座,这样不客气的打她的脸……
心里如何的不爽,周嬷嬷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仆人,脸上也不敢表现出来什么不满只能是入了座。
她矮着一截坐在那里,陆静姝才问她,道,“嬷嬷这会求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语气还是蛮不错的。
周嬷嬷恭敬说,“王妃,却无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带两个丫鬟来给王妃看看,瞧着满意了,便留在王妃和王爷身边服侍。”
陆静姝不置可否,只是对跪伏在地上的那两个人说,“抬起头来看看。”那两个人自不敢违抗了命令,乖乖的抬起头,以供陆静姝鉴赏。
周嬷嬷带来的这两个人,都长得很标致,哪怕不至于美得惊为天人,却也不失为美女。陆静姝正欣赏着的时候,章延已经沐浴好,回来了。
他的视线只流连在陆静姝的脸上,好半天才分了点给坐在那的周嬷嬷,对跪伏在地上、仰着小脸蛋的两个美娘子皆视而不见。
章延走到陆静姝的身边,从阿苗的手中接过帕子,替她细细地擦着一头乌发。他看也不看其他人,只是问陆静姝,“这是在做什么?”
陆静姝笑笑,“嬷嬷说领两个丫鬟来与我瞧瞧,若瞧着满意,便留在身边,服侍你我。”语气平静如常,也没有多说旁的。
周嬷嬷端坐在那处,微垂着头,心道王妃却是十分识趣,并不胡说污蔑她什么。可她又到底觉得章延作为庆王爷,竟亲自与王妃擦头,十分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