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秋一觉睡到自然醒,床头屏风上挂着干净衣裳,是萧逸喜欢的颜色,唇角勾了笑穿好,便唤冬果和阿绿进来。
沐之秋不喜欢被别人服侍着洗漱,冬果和阿绿知道她的习惯,只将洗脸水、漱口水、毛巾等物一样样摆放整齐便退在一边垂首立着。
洗漱完沐之秋便在铜镜前坐下,闭着眼睛等冬果给她梳头。以前,除了捆马尾巴的本事外,沐之秋根本收拾不了自己的长发,那么长的头发是扎不成马尾的,硬扎的话马尾辫会在双脚间晃来晃去,稍稍弯腰就会不小心踩上去,她刚穿越来时就吃了好几次这样的亏。
有时候沐之秋觉得很奇怪,这具身体的原主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那么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几乎及地。这些头发很美,发质也十分好,就是中看不中用,麻烦得几乎碍事。她曾经动过剪发的念头,想着只要留到齐腰便好,但每每摸到柔顺的发丝心中便会舍不得,所以犹豫来犹豫去,犹豫了将近两年也没将头发剪短一寸。幸亏冬果手巧,梳头的水平极好,会梳许多法式,且每一种都很漂亮,所以自从冬果跟了她之后,梳头的事情都由冬果全权负责。
可是上次经历了“死亡谷”之事,沐之秋的头发便被割断了一大半,长了这几个月也只勉强过肩。其实这种长度是扎马尾辫最合适的长度,随手用根丝带一捆便完事了,比起以前那种快要及地的长发不知道方便了多少倍。偏偏上次的事情给冬果打击太大,一看见她的头发冬果便会想起青影,暗恨那日跟着去“死亡谷”的人不是她,所以对沐之秋的头发打理得更加小心谨慎,即便是正常的掉发,也会让冬果紧张半天。
这种情况下,沐之秋不得不闭紧嘴巴,再次将梳头的任务交给了冬果。
冬果和阿绿的分工明确,冬果给沐之秋梳头,阿绿便开始整理床铺和脏衣物。
冬果在沐之秋身后站定,执了梳子一点点地将沐之秋的头发梳顺。沐之秋的头发又黑又亮,虽说有些短,但瀑布般披泻下来还是给人一种梦幻般的美感,将沐之秋纤细消瘦的肩颈遮住了大半。冬果修长的手指勾起一缕手指灵活翻转,便绾了个繁复的法扣,美得令人咋舌。
沐之秋并不在意冬果要给她梳什么发式,她知道,冬果总会给她梳极美的发型,而且极少会有重复,便是她叮嘱过多次不需要那么麻烦,冬果依然我行我素梳得不亦乐乎,仿佛将沐之秋打扮得漂漂亮亮是她这辈子最满足的事情一般。所以,沐之秋双手十指交缠,兀自懒洋洋地闭目养神,随冬果任意在她头上摆弄。
眼看最后一层发丝已被绾起,冬果却突然停下了手指,嘴巴大张着,双眼几乎要瞪出眼眶,只死死盯着沐之秋的后颈不放。
感觉到冬果的动作停了下来,沐之秋不由睁开眼睛,笑问道:“怎么了?忘了怎么梳?不要紧,反正差不多都梳好了,下面随便绾起来就行!”
冬果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愣了半响,才紧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眼下是冬天,凌霞殿怎么会有那么大号的蚊子?”
“特大号的蚊子?”沐之秋怔了怔,莫名其妙地仰头去看冬果,嘴里还下意识地问:“什么大号蚊子?大冬天的哪里会有蚊子?”
沐之秋坐在铜镜前,冬果给她梳头站在她的身后,她又一直垂头打瞌睡不说话,冬果便习惯性地将注意力全都放在她的头发上,并不关注其他。
古时候的铜镜不像二十一世纪的镜子,能把人脸上的毛孔都照得清清楚楚,铜镜里面的人不过是个模糊的影子,哪里能看清楚人的毛孔或者皮肤上细微的损伤,冬果不去看铜镜只顾关注眼皮子底下的头发也属正常。可头发关注完,冬果便发现了不正常的地方。
此时,沐之秋仰着头跟她说话,脖颈便一览无余地展现给了冬果。
冬果连想都没想便惊呼起来:“王,王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满脖子都被蚊子咬的包?”
沐之秋还没反应过来,正在整理床铺的阿绿已经冲了过来,捋开沐之秋的头发便去查看她的脖子,才看清楚,便大喊道:“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蚊子?我就说夜里应该熏点香,偏偏王爷说大小姐不喜欢香料的味道,屋子要干干净净才好,眼下,大小姐的脖子被蚊虫叮咬成这样该如何是好?”
喊着喊着,阿绿的眼泪便落下来,心疼地哽咽道:“这蚊子该不会有毒吧?那么大的蚊子,一定是有毒的。咬成这样该有多疼啊?大小姐,你先忍一忍,我这就去给你找些驱蚊的药草来擦一擦。”说完,不待沐之秋和冬果答话,便自顾跑出去了。
沐之秋愣了足足十秒钟才意识到冬果和阿绿说的是什么,脖子?特大号蚊子?脸腾地一下烧起来。可不是个特大号的蚊子么?昨晚这只特大号的蚊子几乎一整夜都在她的脖子上和胸前叮咬,不止是脖子前面,连后颈上都是他的吻痕和齿痕,还有胸脯上,她怎地就没想起来找个东西遮一遮?现在让冬果和阿绿看见了,她倒要怎么解释才好?
幸亏现在是冬天,天气冷,不用一起床就洗澡,不然,这一身的斑斑点点被冬果和阿绿看见,不是要她的命吗?
该死的萧逸,该死的面部肌肉僵死男,他昨晚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这么做来惩罚她,好让她今天只要遇到人就会无地自容。
“那个,那个蚊子……”
“我看这不像是蚊子咬的!”冬果死死咬着下唇,表情认真而严肃,直把沐之秋的小心肝儿差点惊得从嘴里蹦出来。
“怎么会,就是,就是蚊子吧?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