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有了疑惑,不解开就会无限放大,求知的**会让人变得不清醒,尤其是此时被沐之秋这么无遮无拦地问出来,萧震天心头的疑惑便再也压制不住了。
只是,到底是皇家脸面,岂能容沐之秋当庭质疑?萧震天遂怒道:“大胆沐之秋,皇家秘密岂容你在此胡乱猜测,来人,将她拖出去重责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只怕打下去早就皮开肉绽了吧?不过没说直接拖出去砍了,也就是皇帝老儿对自己开一面了。
沐之秋尚未来得及开口反驳,沐忠国却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皇上!秋儿她年轻不懂事,身子又赢弱不堪,经不得五十大板,老臣恳请皇上饶她一命吧?子不教父之过,老臣愿替代秋儿受此五十大板,还望皇上成全!”
沐之秋愣住,这就是萧逸猜忌的爹爹吗?如果说半年前,因畏惧萧逸的淫威,爹爹曾屈服,睁只眼闭只眼地将她送入“死亡村”,此时,爹爹却是在用性命保护自己。她不相信花言巧语,但她相信自己的眼睛。
“爹爹?”才唤出声,泪水已蒙住了视线。
沐忠国并不看她,膝行几步将她挡在身后,老泪纵横道:“皇上!虎毒不食子,半年前老臣一时糊涂,眼睁睁看着秋儿被送去‘死亡村’见死不救,早该受那地狱剜心剔骨之痛,每每思及此,臣便追悔莫及。今日皇上若不成全,老臣便撞死在这勤政殿!”
“大胆!你父女二人竟敢要挟朕?”
“不止是秋儿和沐丞相,还有儿臣!”话音刚落,勤政殿的大门便被人推开,萧逸应声而入,潇潇洒洒地跪在了沐之秋的身边。
沐之秋傻眼了,这萧逸不是和萧良去户部了吗?他们要将所有的救援物资检查一遍,最起码也要大半天的时间,怎么自己前脚进宫,他后脚就跟来了?
“萧逸?你?”
“没事,只要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无遮无拦地向萧震天递下了挑战书。萧震天不敢相信地瞪着这个儿子,“逆子!你是想谋权夺位吗?”
沐之秋心口一跳,这皇帝老儿傻了吧?知不知道自己给萧逸扣了多大一顶帽子?萧逸只说了那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他就能想到篡权夺位,这古代的皇帝真的不愧叫做孤家寡人,即便是最赏识喜爱的儿子,在帝王的心目中,也没有那个位置重要。
萧逸不慌不忙地磕了个头道:“儿臣绝无忤逆父皇之意,只是,秋儿是儿臣此生挚爱,儿臣不能见到她受丝毫伤害。秋儿一介女流,沐丞相又年老体弱,儿臣为人夫君,为人佳婿,还请父皇恩准容儿臣代秋儿受此五十大板。父皇是个至善至孝的性情中人,儿臣的心父皇定能明白,恳请父皇恩准,儿臣感恩不尽!”
萧震天愣住,沐之秋也愣住。
他说什么?她是他的挚爱?萧逸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肿了?要不是从跪下来开始,萧逸的大手就始终紧紧握着她的手,沐之秋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睿智英明的靖王爷,冷血无情的靖王爷,顶撞自己敬爱的父皇,原因居然是爱慕她。
盯着萧逸看了半响,萧震天似乎才相信萧逸说的话。只是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萧逸和沐之秋交握的双手移不开来。此时他的心情很复杂,按理说沐之秋本来就是逸儿未过门的王妃,逸儿对她生出爱慕之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其实刚才也是怒极萧震天才会说出篡权夺位的话,自己最清楚,这种事,他的哪个皇子都有可能做,唯独只有逸儿,他不会做,他太像他的母妃了,高傲狂妄得根本不屑于那么做。
对萧震天来说,逸儿堕入情是件百利无一害的好事,那样,他之后的计划会实施得顺利一点。说到底,逸儿仍是他最疼爱的皇子,他也希望逸儿能幸福。
但,逸儿幸福了,上官云清该怎么办?那块心病,当如何治愈?欠那个人的,当如何偿还?
自从得知上官云清和沐之秋在一起给“死亡村”的村民们治病后,萧震天就再也没有放松过对“死亡村”的关注。据他得到的暗报,逸儿、上官云清和沐之秋三人在“死亡村”内相处得十分和睦,沐之秋对上官云清比对逸儿更为亲厚一些。可自己眼睛里看到的好像不太一样,貌似不止逸儿用情已深,这沐之秋,也已动了情。难道他们已两情相悦了吗?
如果必定要伤害一个,那么,还是选他吧,“逸儿你今日擅闯皇陵在先,再闯勤政殿在后,虽然事出有因,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朕不得不处置你!”
萧震天揉揉眉心,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来人!将靖王爷……”
“慢着!”沐之秋也给萧震天磕了个头,朗声打断他的话:“皇上说的正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皇上的家事便是静安王朝的国事,为何不让方大人来断一断这家务事呢?”
方志清的目光刷地射了过来,自古以来,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皇帝的家务事。方志清就算再不懂人情世故,再两袖清风,也还不至于笨到引火烧身。皇上的意图他早就看明白了,如果靖王爷是帅,沐大小姐就是车,皇上只不过想要舍车保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