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担心地说:“萧逸?要不还按照你说的来办,等焚尸消杀完毕后,让虎贲军的将士们都仔细沐浴更衣,隔两日再去迁坟?”
看见她眸中一览无余的担心,萧逸便笑了。掘人祖坟又如何,他靖王爷何时惧怕过?但有了她的担心,即便会忤逆父皇,遭千人唾弃万人骂,他也甘之若饴。
“无妨!你不是说过防病抢占的就是先机吗?先不说麻风病的危险性,单就是迁祖坟之事,上官云清也未必能稳得住村民们,我们若不抢占先机,将会引来无穷后患。”
“可是……”
“怎地还有那么多可是?秋儿可是忘了昨晚?”他促狭地冲她挤挤眼睛,眸中竟多了几分怜爱和宠溺。
萧良在一旁看得发愣,心中酸甜苦辣齐头并涌,竟不知是何滋味。他已经很努力地迎头往前赶,可是,貌似他总是错过了很多很多。虽然明知她是自己未来的三嫂,但内心还是对她存有一分渴望。
沐之秋听见萧逸提到昨晚,登时想起昨晚在他怀中安然入睡的事,不由自主便羞红了脸不敢看他,只是揪住他袖子的手却没有松开,“萧逸?我只想告诉你,此事若皇上追究下来,不用你一人承担。到时我会随你一同入宫面圣请罪。”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果敢和自信。
萧逸的呼吸一窒,真想此时便揽她入怀好生疼爱。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能让好不容易才咬钩的鱼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再次逃脱。既然他张开了网,她只能义无反顾地跳下来,再无退路,他也不允许她有退路。
他的眼睛当真亮,只有他萧逸的女人才有这样的气魄和胆识。困难来临,丝毫不去考虑个人安危,却要和他共同进退,无关情爱,单是这份难得的勇气,此生,他也不会放开她。
“之秋?”萧良惊呼。
萧逸淡扫他一眼,眸中笑意却并未敛去,双手已顺势握住了她隔离衣中的小手,“好!倘若村民们讨伐,群臣弹劾父皇追究,便由秋儿与我一同去面对。”
沐之秋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从来都是毫不畏惧的,虽然在封建社会的皇权下,有许多事情她无法主宰,也不愿贸然送死,但该坚持的原则她一定会坚持。她率领的团队,从来不会落下任何一名队员,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萧良隐藏在口罩下的脸上有羡慕、有惊喜、有伤感,也有失落,但此时他的心却被沐之秋和萧逸这种大无畏的精神臌胀得满满的。
“连之秋都有这份勇气,萧良又何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忤逆父皇的意思了,臣弟此番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助三哥和之秋心想事成。”
这声之秋由心而发,喊得自然亲切,沐之秋不由笑眯了眼。
萧逸却在听到这声之秋后心头一震,但见萧良担心的目光轻轻扫过来,又浅笑道:“无妨!只不过一个称呼而已,无需较真。‘死亡村’内不分贫富贵贱,大家直呼其名更省事。”
“三哥?你?”萧良吃惊地张大嘴巴。
他耳朵没听错吧?这不是方才自己与沐之秋的对话么?难道说,三哥他,方才三哥竟偷听他们的谈话?
沐之秋却早已习以为常,昨晚萧逸就偷听到了她与上官云清关于南丁格尔的那番谈话,本来也没什么见不得光的,听见就听见了。因此便笑眯眯地接了萧逸的话说:“看,连萧逸都不反对,你若是再坚持下去就是冥顽不化了。”
“是!三哥和之秋所言极是,倒是我少见多怪了。”
萧良边答边向萧逸投去促狭的一瞥,他算是看明白了,昨日三哥不知道在“死亡村”内经历了什么,对沐之秋的横眉冷对竟皆化成了温情绕指柔。
这样的三哥才更讨人喜欢嘛!看来以后若有不妥之事,便只仰仗着沐之秋就能有恃无恐喽!当下心中竟似有暖流涌过,萧良不由弯了眉。
接收到萧良贼兮兮的目光萧逸的脸色立刻暗沉下来,苦于当着沐之秋的面不好发作,只能闷闷地说:“八弟的美意,三哥和秋儿便当仁不让了。”
昨日沐之秋只料到会有人押送救援物资,根据上次萧良运粮的经验便以为最多不过几十人进来,因此便嘱咐村中妇女加紧缝制隔离服。
好在前两日她和上官云清不在时村子里的准备工作并未停止,村民们也都习惯了身穿隔离衣活动,几乎每人都会多准备一两套便于换洗。因此昨晚虽只缝制了三四十套隔离衣,今早倒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萧逸早已料到萧良会领兵前来,所以早晨由葬岗子返回后,便将库存的隔离衣都打包绑在了烈焰身上。
此时虽一下子多出近二百人来,倒也勉强能做到一人一套,只是若在迁坟打井的过程中有人刮破了隔离衣便没有多余换洗的了。
因此萧良自愿领兵三十驻守“死亡村”各出口,以防民变。沐之秋则给上官云清留了口信让妇女们赶制隔离衣,交代萧良转达后,便随萧逸和百余名虎贲军直奔村东洼地。
“死亡村”村民的祖坟虽在村东洼地,但到底只是个小村子,不过数百个坟头而已。挖掘器械早已准备充分,虎贲军做事又迅猛雷厉风行,萧逸和沐之秋如虎添翼,仅用了三个时辰,便将所有的尸骨都起出。
沐之秋细心地将尸骨一一收进布袋,绑好姓名标签便装上了马车。
一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接下来要去悬崖上埋遗骨,又要打井,还要去葬岗子掘尸焚烧,沐之秋无法做到事事亲力亲为。
萧逸心中早有打算,打井之事虽更吃力,但后山谷内情况不明他不敢贸然让沐之秋带人前往,遂亲自带领一半虎贲军入后山谷悬崖之巅埋植遗骨,留下另一半精壮虎贲军任沐之秋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