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被突然提问，但楚辞毫不犹豫就答道：“臣以为，既然方远在龙魂卫当值长达十年，必然是有了丰富的经验。”她稍稍一停，刻意笑着看宁慑空。

她这一停顿却让许多人纷纷露出疑惑的神色，因为他们都觉得皇帝既然在这个当口上询问楚辞的意见，想必心中应该是属意于她的，所以也都不明白楚辞为什么会反夸她的竞争对手方远。

楚辞却不着急，对着宁慑空微微笑着颔首示意，然后不慌不忙地说出关键性的两个字：“但是。”

苍翎越意味不明地笑，饶有趣味地看着楚辞。

“臣以为，如此情况如果反向思考，那可以得出的惊人结果是，方远居然在龙魂卫副统领这个高职位混了十年都没有转正，那可以相见此人实在是脑子蠢能力差胸无大志甘于平庸碌碌无为虚度时光！”

“……”简直听傻了，楚侍卫好奇葩的思维好犀利的言辞啊！

宁慑空脸都绿了，扯着嗓子就要吼：“陛下”

“哈哈！”陛下笑了，陛下豪迈潇洒的笑声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右相的愤怒，却看都不看他，只笑着看楚辞，十分满意地说，“楚侍卫果然是深得朕心啊！”

“是，臣也以为，如此思量的确非一般人可以想到，楚侍卫果然是天资卓越聪慧过人啊！”左相立刻就接上话了，为官清廉两袖清风的左相大人几乎从没开口夸过哪个人，他这句话一出来，左相党全都开始随声附和。

苍翎越笑得愈发满意，不容置疑地说道：“既然楚侍卫如此众望所归，那朕把龙魂卫交给你就放心了！”

唉？怎么突然这么大方？楚辞心里疑惑，但行动上却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恭身行礼：“是！臣必当”

“陛下！”宁慑空终于忍不下去了，一声大喝打断楚辞的回复，一脸严肃地说，“陛下怎可因为一个张狂小儿的满口胡言就如此草率地决定下此等大事！”

苍翎越平静地听宁慑空吹胡子瞪眼的吼，等他吼完后，不为所动地淡淡说道：“朕觉得楚侍卫说的十分在理，堂堂七尺男儿，若是连这点抱负都没有，只甘愿屈居于人下，又如何当得起重任？”

“陛下！这分明是野心！”宁慑空直接指着楚辞吼起来，“这小子仅凭运气就混到您身边，如今又只凭几句话就妄想担当如此重任，这野心也忒大！”

苍翎越就看着宁慑空咆哮，一边看，一边弯起中指轻轻叩龙椅扶手，一下一下，波澜不惊地反问：“难道丞相就没有野心？”

宁慑空一愣。

满堂皆惊。

苍翎王朝几乎所有有点儿脑子的人都知道，年轻的越帝与右相宁慑空之间风云暗涌，看似互相谦爱实则针锋相对，但是出于种种制约，就算右相的权力越来越大，越帝也一直没拿什么强制性的手段来打压他，更不曾当众与他唱反调。

如今，越帝却为了一个新晋的小侍卫而公开与右相对峙，甚至说出如此直白的话，这不就说明他把这个小侍卫看得很重？

都愣了，只有楚辞跟顾笙歌匆匆对视一眼，她从他眼中看出了担忧，他则从她眼中看出了无奈。

因为他们都知道，此刻苍翎越对楚辞表现出来的重视，等于从此把楚辞推到了右相的对立面，也推到了危险的风口浪尖。

楚辞觉得苍翎越太阴险，又拿她当挡箭牌来斗丞相，而顾笙歌则觉得苍翎越这招实在不道德，她才刚刚成了小侍卫刚刚站在朝堂上，现在就公然让她卷入党派斗争，太早了！

顾笙歌上前一步，在满堂寂静中徐徐开口，淡淡说道：“既然右相对这样的任命不服，那臣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可否一试？”

“嗯？”宁慑空这一声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阴沉着脸色看顾笙歌。

“臣以为，陛下不妨让楚侍卫与方副统领一齐暂管龙魂卫，这二人前者年轻有为又有天资和魄力，后者则有丰富的经验和良好的威信，如果齐心协力共同掌管龙魂卫的话，既可以互相学习取长补短，又能互相制约而避免其中一人的权力膨胀。”顾笙歌缓缓说完，然后恭声询问，“陛下以为如何？”

苍翎越自始至终脸色不变，也不答复，而是看向宁慑空，半是讥讽地说，“如此大事，朕可不敢草率定论！还是看看右相的意思吧！”

这话里话外都在暗讽宁慑空不守本分控权太过，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更何况老奸巨猾的右相。

宁慑空虽然对楚辞依然能掌握部分权力有些不满，但是顾笙歌这个提议听上去很是合理，而苍翎越又半嘲半讽说他权力过大，如果还是不答应，那恐怕群臣会附议规劝，皇帝也会施加压迫，到时候反而会闹得更僵！

无奈，宁慑空只得俯首，“臣也认为左相的提议十分中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