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小意脸色凝重,又略略带着紧张。她不安地望了玲珑一眼,玲珑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皇后今日便要……一思及此,玲珑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这将是多么重要的一个日子!那张撒于后宫之中无形的网,终于要慢慢收拢。但愿这网中之人,这次再也无法逃脱。
“贵姬求见,有何要紧之事?”天宸帝问道。
“皇上,臣妾身边的丹桂,是不是好久不出现?”
天宸帝微微一愣,不知莫瑶为何一开口,却问了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让他有些不解。
不过,天宸帝还是淡淡地回答:“贵姬以前似乎说过,丹桂受伤了是吧。”
“皇上真是极好的记性。不过,这个受伤,却甚为蹊跷,臣妾欲将当日情形说与淑容一听,不知可否?”
天宸帝虽不知她又怎么扯上了淑容,但事已至此,想来每一个举动,皆有她的目的,便点了点头。
莫瑶转身,向安淑容微笑:“问安淑容好。”论地位,莫瑶位列“三夫人”之尊,自然高于安淑容之“九嫔”,可莫瑶却敬她是前辈,十分礼让。
安淑容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佳人。“你便是淳贵姬?”安淑容久不在宫中出现,能记得的人已经少之又少,故此,她并不认识莫瑶。但是,关于莫瑶的传说,却已听得甚多。
“我便是淳贵姬。”莫瑶语带谦逊,并未自称本宫。
“你的宫人受伤,为何要说于我听?”安淑容不耐。
“我只是想在皇上面前,证实一些猜想。若有得罪淑容,还请原谅。”莫瑶诚恳地招呼打在前头,开始叙述丹桂出事那天的情形。
初时,安淑容显得很不自在,也并未认真听,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对自己说些不相关之事,那让她深感不安。可当莫瑶说到,那个奇怪的声音从福熙宫的二楼传来,说着一些神秘往事之时,安淑容的双眼顿时瞪圆了。
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恐惧,不由自主地向皇后靠去,她没有喝止莫瑶,她一边惊恐着,一边聆听着。她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突然,双手紧紧抓住皇后,开始挥身发抖。
“……丹桂就这样,被神秘人从二楼推了下来!”
听到此处,安淑容突然一头扎在皇后怀里,惊恐地喊:“啊——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走开,你走开!”
皇后拥住安淑容:“淑容莫怕,皇上在,我们都在。你说出来,究竟是谁来找你,为何你会走到那假山之上?”
安淑容不敢离开皇后的怀抱,露出一点点脸庞,从缝隙中看看天宸帝,又看看莫瑶。
“有人喊我,是我死去的哥哥喊我。我哥哥对我那么好,他在假山上喊我,他死了,怎么会在假山上喊我?”
“淑容,你记得那真是你哥哥的声音吗?”皇后追问。
“啊……”安淑容茫然地望着皇后,“是的,一定是的。他喊我大头妹妹,只有他会这么喊我,只有他,没有别人。”
“淑容娘娘,可否容卑职说一句?”玲珑再也忍不住。
安淑容停住混乱的语言,呆呆地望向玲珑,似乎认出了她:“你是寇姑娘,我认识你。你是要为我报仇的人。”
玲珑怜悯地望着安淑容,柔声道:“淑容娘娘,玲珑不能为你报仇,但是玲珑却懂得一些道理。”
安淑容抬头:“让我听听你的道理。”
“既然淑容娘娘已被下了致幻之药,幻听与幻觉,便如影随行,这些都会让娘娘的判断力严重下降。故此,那声音只须有三分相似,再佐于旁人并不知晓的兄妹间的昵语,娘娘的心中,便信了七分。而人的记忆,总会在不断的反复回忆之中,不知不觉地加深那些自己认定的东西。娘娘觉得那声音像极了哥哥,不断地去回想,当时的七分像,渐渐地会深化为十分像。”玲珑又转向莫瑶:“敢问贵姬娘娘,事发之后,可有再认真地去回想过,那声音究竟像不像娘娘的母亲?”见莫瑶一时语塞,玲珑叹道:“娘娘尚未长成,便与母亲天人永隔,又怎会那么清晰地记住母亲的声音?这一切,都源自于同一个道理——先入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