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心中却一急,如何能将人交到司法卿,之前膳食局移交去了一批,非但没审出个幕后主使,反而搞得嫌疑人死得七零八落。
正要开口,却见皇后用眼神制止了她:“不过,念你伺服候皇上多年,本宫也得与皇上知会一声,由皇上来下决断。严总管……”
“在!”严公公以为,皇后要将史承儒送去宫侍局,正心中忐忑,不知是接,还是不接,真正叫人两难。
没承想,却听见皇后说:“铁链锁住手足,将人押去我昭阳宫。皇上下令之前,不得让他见任何人。李总管,你那儿也派两位精壮之人参与值守,每班二人轮流,宫侍局一人,内务司一人,谁也别想玩花样。”
“是!”李培忠这一声答得分外响亮。他早就瞧严永清不顺眼,虽说论建制,宫侍局矮了内务司半头,可多年来宫侍局完全由严永清把持,但凡有点儿事务,李培忠一点都插不进手去,深恨。
如今皇后竟让内务司也参与宫中人事,李培忠觉得,确立内务司地位的机会来了。
院子里呼啦啦的人,随着史承儒被押走,又呼啦啦地跟了出去。昭阳宫的管事太监隋盛胜先行离去,根据永宁皇后的吩咐,回昭阳宫腾地方关押史承儒去了。
“玲珑,陪本宫去一趟长信宫吧。”当众人散去,皇后显得那样疲惫不堪。可她却还想着玲珑:“你大病初愈,可撑得住?”
“皇后娘娘,我一点都没事,你看,精神得很。我却担心您……”
皇后心中一暖,笑道:“好孩子,本宫撑得住。这事儿,不能缓。”
在宫中,皇后有自己专用的轻便马车,若去稍远的宫殿,必得由马车代步。
马车上,皇后闭目,歪在一边。玲珑心疼,往皇后身边靠了靠:“皇后娘娘,你歪我身上吧,这样舒服些。”
皇后犹豫片刻,终于靠上了玲珑的肩膀。
这是玲珑第一次与皇后如此接近,这个血缘上的姐姐,虽说对自己疼爱非常,玲珑却始终觉得她那么高高在上,不敢与她亲近,今日,终于籍着这无人的一刻,承担着皇后姐姐最软弱的一面。
“玲珑,你怕本宫又将史承儒交了出去,是吧。”皇后闭着眼睛,轻声而又随意地问。
“是啊,净水事件,惠淑仪莫名其妙地死了,还将事情一揽子承下,可皇后你信吗?我不信。膳食局的人交到司法卿,什么都没审出来,却死了一多半,剩下的皆是被连累的不知情者,拖着残躯在人世间苟活。”
“傻丫头,有什么信不信的。惠淑仪又怎会白白地牺牲掉。”皇后停了一下,用愈加细微的声音,像是在私语一般:“她的父亲与叔父,在舞弊案中全身而退,两户人家,一百多号人的身家性命,这还不够么?”
玲珑震惊,原来一个嫔妃牺牲的背后,是这样大的背景。她在深宫已然不再受宠,纵有地位尊贵,却也孤独无依,只拼得一条命,与一身的骂名,换来那个大家族的平安。
“女人在宫里是皇帝的女人,可她哪怕隔了千山万水,也脱不了家族的责任,皇后娘娘,是这样吗?”玲珑心中郁结,女人永远不能做自己,永远都在为别人而活。“玲珑,姐姐已经没有了家族,姐姐只有承担这肖家的责任、天下的责任。”皇后伏在玲珑肩头,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