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娴充华也在望着她,似乎在等她表态。也对,自己宫里发生的事,旁人就算知道原委,也不会在别人面前拆穿。于是莫瑶无奈地笑笑:“是我的宫人,不过第二年春就放出宫去了。至于说她受何人指使,这便不知道了。”
“昭仪可真正是好涵养,受了这种折磨,不将她掐个十七八段,竟然还能放人出宫。”赵才人深为不解。
“要不我喊她圣母?”娴充华取笑。
“我是念在她服侍多年,一直都是个老实恪守之人,且又出宫在即,若不是被逼无奈,又何苦下这样的手。逼急了,非但查不出背后主使,反而枉送她一条性命。”莫瑶让绮罗将桌上的酒具清理干净,换上茶水。
娴充华一见酒被收走,大为不满,嘴里嘟囔着。莫瑶却不理她,接着又道:“有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人,将她远远地送走,或许是对双方都最好的做法。”
一旁的玲珑暗暗感叹:这世间哪有圣母,无非都是权衡的结果。
赵才人抚着昏昏的前额,皱着眉道:“昭仪菩萨心肠,如果是我,断不会这样放过她。哪天我要是如昭仪这般有地位,第一个就整治苏良人,出一口恶气。”
“傻瓜。”莫瑶笑骂。
“我哪里说得不对?昭仪为何骂我啊。”赵才人的前额抚得更重了,实在是想不通啊。
“虽说你与苏良人向来不睦,却也不代表她就是那个下手害你之人。”莫瑶的酒劲儿渐渐过去,思路清晰起来,笑望着二人,“想不想听听草原上发生的故事?”
“想!”“想!”二人皆表态。
“想听那就不能再喝酒。”莫瑶很善于温柔地控制局面。果然无人再闹着要喝酒。莫瑶便将夏菡偷喝袁美人的水,苏良人又将水故意踢翻,反而让袁美人因祸得福的经过细细地说于二人。
二人的表情越听越凝重,末了,赵才人恍然大悟:“这袁美人的宫人竟与我是一样的症状,既是苏良人将水踢翻,显见亦不是她施的手段,原来一直以来,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娴充华正端着一杯茶,闻此言,即道:“被昭仪这样一说,我这茶是喝还是不喝?来个人将它踢翻吧。”
一句话将二人皆说得笑了起来。
无人再去追问那年夏天的无头公案。唯有一旁的玲珑听得真切。她亦是事件的亲历者,又曾听得莫瑶与绮罗谈话的些许片断,虽早知当年挽翠是替人受过,却是第一次明明白白地由莫瑶亲口说出。
无论这个肇事者是语薇还是采菱,这事都已成为过往,显然,莫瑶也已不想深究。
不,既然连娴充华都深悉内情,那还有一种可能,莫瑶或许早已知晓原委,只是自忖能力尚未到能够撼动对手的地步。这宫里的秘密,可以说很多,多到遍布在每一个角落,宫墙若能开口说话,每一段都可以娓娓地说出一连串的陈旧往事。这宫里的秘密,也可以说很少,少到每一个自以为尘封的秘密也许早已被人洞悉,或是事不关己,或是期待日后翻盘,故此三缄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