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夕儿说这番话时对他抱了多大的期望他自是明白的,此刻许幻灵要追上司夕儿,他绝对不允许。不过回想起上次天华湖一战他的确是太大意了,不然怎么会差点中了许幻灵的媚蛊。
这个女人,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
两匹快马冒着寒风大雨扬鞭而去,马蹄声声,激昂顿挫。越是接近皇宫司夕儿心情越是不安,仿佛那马蹄声声正是在叩击她的心扉一般。地面积水被马蹄溅起,水花闪烁。远处天空依旧被乌云遮盖,看不见一丝阳光。
“主子!”蓝媚猛然勒住了坐骑,焦急地唤了司夕儿一声。
司夕儿警觉果断地也勒住了马,随着蓝媚转身离开走到宫门侧后方向。她竖起耳朵倾听,从皇宫北门中忽然传出了整齐铮亮的脚步声,紧接着宫中铁门被推开了。
脚步声依然响亮,有将军愤慨的声音传出:“即墨笙联合叛国者企图刺杀皇上,已被诛杀,今奉皇上之命将其尸悬挂在城门以儆效尤,万望天下子民勿学即墨一家,来人。”
随之命令,果然有禁卫军拖着一具尸体从宫门城后走了出来,要让百姓以儆效尤的地方自然不是皇宫大门,一批禁卫军护送着即墨笙的尸体迅速地往楚都大门走去。
“是否是他?”司夕儿紧皱起了眉头,她侧对着宫门,一只手攀扶着墙壁,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几乎看不出什么血色。
蓝媚远远地看见了那一身血衣,被拖拉着的尸体满目伤痕全身是血,他嘴角带着不安和不悔的笑意,可双眼却始终不肯闭上。即使是见过世间不少惨烈的死法,可心底的悲痛却从没有有这一次的强烈。
她迟疑地点点头:“是他,是即墨笙。”
司夕儿忽的退后一步,右手狠狠地砸向了宫墙。蓝媚扶起主子,关切道:“即墨公子心太急,不关主子的事。”
司夕儿茫然转身正对禁卫军离去的方向,摇头苦笑:“怎会不关我的事?他若不是听信我的话又怎么会去变卖家产,又怎么想去联络朝臣,又怎会妄意而为地闯入皇宫?蓝媚你说他的死难道不是我的错吗?”
她还记得那一夜,夜色正好,茶沽湖畔清风送爽,灯火明灭间一艘画舫独立湖心。她躲在画舫的一处角落偷偷地听那两人的对话,她听出即墨笙的执着和神情,道出苏荷叶的无奈和不舍。
她还记得那一日,她带着日久琴书簪与苏荷叶谈判,那个聪慧冰心的女子即使看出她的目的也没拒绝她的请求。她那般的青莲和孤高,如同那个一直等候着太子的妃子。
他墨发青衣,举世而立,一生中未曾起起伏伏,只是唯独感情一事伤透了心。她仍然能想象出他跪在苏家门口请求苏家主母允许婚配一事的背影,她也可以描绘出清冷书房中她挺直孤高的身影。
他们或许****夜夜都在期盼着在一起的时光,可这一切,最终不过是化作了烟云,散在虚空之中。
蓝媚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从不知道如何安慰主子。
司夕儿继续道:“我一心只想着如何与上官云锦抗衡,一心想着不再受上官雪晔的追捕,可我却忘了,想要这南楚的江山,必定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即墨笙,他是可以不死的啊!”她余音低泣,声音嘶哑,脸上浮现出自责和愧疚的神色。
在这场无声的斗争中不知还有多少风云要去经历,不知还有多少鲜血要流,可她要做的事情如此坚决。她默然的低下头,泪眼中有水花闪现。
天色渐渐地明朗起来,仿佛刚刚下的那一场雨根本不未曾出现过,司夕儿满目悲伤,她忽然间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无声地笑笑,道:“走吧,生前我欠他,生前怎还能让他背悬挂墙头受人嘲弄?”
“主子?”蓝媚摇头:“现在有这么多的禁卫军在?”
司夕儿了解其意,她将头顶黑色斗篷拉下,步伐坚决地朝着城门走去,边走边道:“你此刻不必跟着我,去查查背叛即墨笙的大臣有哪些?我要他们,一、个、不、剩。”字句坚决,背影挺立。
亦在心中道:苏荷叶,我欠你的,一定会还给你,一定要等我……来救你。
可惜天不从人愿,苏荷叶当夜悬梁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