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慧娘认为自己还不老,不比别人差。这样一想,晚饭后见萧护没回来,又去练了半天刀。
回房中好好梳洗,对着窗外等夫君,手中帮忙在看一些往来书信。萧西和萧北都不在,想来是有重要的事情。
那十三,就帮忙了。
见月色姣洁,银光遍洒院中,院门外出现萧护身影。他高高的个头儿才出来,慧娘就迫不及待出房门。在廊下羞赧嫣然,奔了过去。
萧护进来时就有笑容,见十三出来,更是笑容满面,他往前走,又伸开手臂,把跑来的十三抱了一个满怀,在她面颊上亲亲:“想我不想?”
把十三掂掂重量,大帅道:“瘦了许多。”
“还会再瘦呢。”慧娘撒娇。这一撒娇,她情不自禁地笑着,而大帅则又怜爱的寻找到她的嘴唇,狠狠亲了几口,搂住十三也小小撒了一个娇:“十三,儿子不在,就你我互相照顾了。”
丫头们,水兰、小螺儿到底年长些,招手让满庭和六么一同走开,给大帅和夫人缠绵去。
慧娘格格笑了几声,把面颊贴在夫君胸膛上蹭蹭,更娇滴滴:“夫君大人,人家也要学小面团子,坐你身上。”
这话才出,就知道不对,羞得嘻嘻轻笑,把面庞埋在萧护怀中。
大帅笑了一声,抚着她回房:“你呀,可不能和小面团子坐一样的地方。”慧娘嬉皮笑脸:“人家要学的,就是小面团子。”同萧护进房,把自己今天收拾出来这城里的新鲜东西给他看:“谨哥儿见到,会喜欢的吧?”
“不会吧?”萧护逗她:“家里肯定什么都有,他见到就丢一边。”慧娘不依地嘟嘴,又有些伤心样子:“肯定早把我们忘在脑后,只记得他的鸡。”她娇痴宛转还如初成亲时,大帅更想到父亲说的,十三是自己天定的姻缘这话,更心花怒放,把她抱在怀里揉搓。
摸摸那腰,结实不少。大帅低声道:“其实呀,你面团子的时候很讨人喜欢。”慧娘也神往了,再有一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窗外星光灿烂,夫妻拥在一处,脸贴住脸儿,各自笑的不同。大帅在想,十三是皇后?戴上凤冠会是什么乖巧样子?
慧娘在想,再生一个儿子?可以解思念谨哥儿之苦。
想到情深处的时候,都轻轻地笑了。萧护含笑问道:“十三,你在想什么?”笑得很是欢畅。慧娘在他怀里调整一个舒服的位置,就着月光看夫君面庞。
他真的是很英俊,五官棱角分明,而眸子在星光下,比星光更璀璨明亮。他在轻笑,又带着几分朦胧,似雾似风又似轻云,总撩人心怀。
不知怎么了,这一回出来慧娘的心总有诸事安定的感觉。对着萧护沉稳的笑,慧娘脱口而出:“夫君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当然。”萧护莞尔,深邃的眸子从月色上移到十三面上,见十三还是微有白胖,却秀气浮出来不少。大帅扯扯她面颊:“你呀,以后可不能再当醋坛子。”见十三微有紧张:“夫君,你有多心疼我?”
她微仰着笑靥,面上全是说不尽的爱意。大帅心满意足,有一个大面团子,还有一个小面团子,又站稳脚跟,还有家人的支持,他满意的轻叹一口气:“很疼很疼。”天定的姻缘,大帅想笑,容得自己不疼她吗?
再说十三这么可爱,可爱的随自己厮杀,从不叫苦。大帅在出山后一直算忙碌的,今天忽然有了疼爱妻子的心。
他握住十三的手,在自己唇上拭来拭去,拭得十三格格的笑,大帅低声道:“以后再也不和你分离了,好不好?”
“好!”慧娘响亮的回答一声,把自己刚才想的心事告诉丈夫,羞羞答答:“再生一个面团子,咱们还自己养好不好?”
萧护打趣道:“你明知道不可能。”对着银河耿耿,大帅微笑:“父亲把我狠骂了一顿,说要不是怕谨哥儿对着他扮老虎,又把我打一顿呢。”慧娘抱住夫君手臂,讨好地道:“我心疼你呢。”
“小坏蛋,你是个看笑话的还差不多。”大帅佯怒过,把自己刚才想的也说一部分给十三听:“跟我们来的大人们,给我上了一个章程,我看着不错,让他们办起来。以后六部慢慢的就有了,咱们自己管事情。”
慧娘是愣住的,对着夫君胸有成竹的笑容,也自以为的明白过来,拍手道:“这个好,咱们再回京里去,现成的一批官员用,不用再看别人眼色。”
又噘嘴为夫君鸣不平:“特别是宁江侯。”
一想夫君还要去救他,再次奉承道:“救他还是要救的。”
萧护含笑,把十三抚了再抚,他要逐渐形成自己的官员体系,以后更不会犯愁。秋风起于窗外,把野菊花香往房中赶。大帅把窗户关上,让人打水来洗,抱着十三床上去,先不急着恩爱,只看着雪白里衣的十三和自己盘算要东西安置人。
“今天我开库房,见到好些衣料,我拿出来给五舅父和兄弟们做衣服,那料子全是男人们穿的。我就去找弟妹们,对她们说这里余下的人女人不多,不会纺织的人也有,问她们会不会?”慧娘笑嘻嘻:“我却不会呢。”
大帅安慰她:“你已经会很多,了不起,面团子也会生!”大帅翘拇指。慧娘“扑哧”笑了,烛光在她面上熠熠生辉,更如明珠一样。
大帅忽然想起来:“对了,他们开库房给我看珠宝,我看到明珠不少,明天送来给你。”大帅此时特别的眷恋妻子。他一遍一遍地想到她千里投奔自己,在自己身边撒娇使性,成亲后夫妻诸般事情。
说不出来的柔情,水般萦绕在大帅心中。这柔情,让大帅今晚不急着恩爱,只想和妻子坐上一时,说上一时。
慧娘就说得眼睛亮着,小嘴儿巴巴,又去讨茶喝。茶水就在床前,大帅倒给她,鼓励地道:“再说,别停,你还想什么?”
“我呀,我想帮夫君,为你鞍前马后,永远永远可好不好?”慧娘眨眼睛。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可她还像个孩子。
大帅笑吟吟,见十三踢得被子开,为她拉好,道:“是我为你鞍前马后,永远永远吧?”十三嘤咛:“差不多。”
这一对的夫妻十分缠绵。别人,也是一样。
秋风一起,谢承运就把窗户早关上。谢少夫人倚在榻上讶然:“秋天了呢?”对着丈夫围着自己转的身影,心中自然甜甜蜜蜜。她支肘笑容如天边头一缕晨光,把旧日夫妻不和的苦都从心里赶开。
偶尔,也会想到丈夫对自己无端的冷落,又马上让眼前他为自己奔前跑后而冲淡。
谢承运正在笑话她:“你是山中不知年吗?”房门外,有丫头敲门,句句话都是喜滋滋儿的:“公子,少夫人的汤水该用了。”
房门打开,门外还是当初跟到京里来的两个家人两个丫头,全目不转睛对房中寻找谢少夫人身影,再就满意的叹气。
少夫人总算有了。
这一胎在山里有的,让人担心地出了山,在这里总算可以休养,家人们也是喜欢的。
公子留下,家人们也留下。两个丫头是谢少夫人的陪嫁,从来不离开她,也跟着走了一趟。谢承运以前不喜欢谢少夫人,对她的丫头也从没有好脸色。
现在全变了,谢公子接过汤水,对家人们一个笑容,很是客气:“啊啊,你们可以歇息去了,夜里要什么,我自己会来。”
他自己心里也感叹,跟着萧护走这么一回,什么事都会自己弄了。再想萧护,真是了不起。
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里面有香菇干笋等。谢承运送到谢少夫人面前,笑逐颜开:“这笋是我挖的,如今啊,可再没有这清闲日子过了。”
“是呀,”谢少夫人在这城里,有上好房子住,还有一些士兵派给他们服侍,可她更想山里的日子,嘴角边噙笑,一抹回忆在面上:“你还记得吗?我头一回见到大老虎,吓得钻回屋里。”
谢承运忍俊不禁:“你是钻我怀里了吧?”
“没有,我说头一回,你说的是第二回,是谨哥儿喂老虎。”谢少夫人忽然抚抚肚子,已隆起很高,对丈夫道:“这孩子有福气,奶妈算日子说生过就天冷,孩子好带。可他也没福气,要是在山里生出来,还有几口虎奶喝,那才健壮呢。”
谢承运哈哈笑起来:“你饶了我吧,跟谨哥儿似的胖,我可抱不动。”这一对夫妻现在是如胶似漆,谢少夫人就横他一眼,眸子黑白分明,很是美丽:“怎么会?你练练就成了。”
见丈夫拿起身后一叠子公文,谢少夫人用商议的语气道:“你看,我先把榴花给你好不好?”榴花就在外面,是跟来的陪嫁丫头之一。
“什么?”谢承运呆住,明白过来时就摆摆手:“罢罢,我学萧护,你看他一个没有,不是也挣得这么大的名声。再说,”把手中公文往妻子面前送一送:“我忙着呢,明天又是一早出去,和那些酸秀才们缠,哎,我管的可是工部的活,哪有这么多酸秀才来纠缠!”
谢少夫人今天才明白丈夫每天忙碌在作什么,她好奇地问:“怎么,这里还有工部?”她疑问的样子很是可爱,谢承运更是放声地笑,笑过才道:“你呀,听我慢慢对你说。不是从京里有些官员们跟着我们出来?”
“是呀,”谢少夫人笑盈盈一口一口喝汤。
“这不萧护说,咱们先把事情熟悉起来。我本来是想管刑部那一拨,可刑部里不是跟出来两个侍郎,我不和他们抢,就把工部这摊捡起来。本城里有几个酸秀才,见我们修城防工事,在旁边听听是我当家,欺负我年青,指手划脚的我烦他们,又躲不开。”谢承运执笔,又是不太难过的叹一声:“我呀,忙着呢。这收丫头的事情,你自己玩吧。”
谢少夫人抿嘴儿笑,对着丈夫就在身边,总是说不出来的安稳。又试探他:“我身子不便,你真的不要人?”
“不要,萧护不要,我也不要。我准备先把这公事办熟悉了,等到京里,管他哪个是皇帝,我也稳当当的是个官员,还是个老公吏才是。”谢承运大模大样的:“夫人,等你生下儿子来,我可能已经尚书了。”
他装腔作势的很有样子,谢少夫人掩唇笑:“谢尚书大人,你好啊。”谢承运一本正经:“嗯,免礼免礼吧。”
夫妻一起笑出来。
谢少夫人对于丈夫说现在就分六部的话并没有太大吃惊,跟出来的有官员们,他们分一分差使也没什么。
她只是在心底里低语:“是呀,萧夫人房中可一个也没有呢。”她轻轻地笑着,把碗里的汤水喝完。
谢家虽然没有老人家在这里,可萧家却有两个奶妈,指点孕妇们用餐,一步也不错。谢少夫人想公婆父母虽然不在面前,却有这般友好的一帮子人在。
见天色虽然不早,还是下榻。谢承运道:“你要睡,我去让人打水。”谢少夫人笑:“是有句话要对伍夫人说。”未来的谢尚书没有二话扶起她:“我送你去。”
老帅来时在三月里,因衣单薄,谢少夫人和吕氏都能看出来微隆小腹,按日子算,就下个月或下下个月生,要提前,这个月就会生,肚子已经不小。
谢少夫人就没有拒绝丈夫的好意,扶着他的手,一扭一扭走出房门,伍林儿等人就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大帅打下全城,住的地方很多。可为奶妈医生好照料,有身子的人就住在一起,免得奶妈为照看还要多走路。
丫头们也心中喜欢,公子总算和少夫人好了,看他如今的样子,谁能想得起来以前夫妻相视成仇。
没走几步,就是伍林儿住处。谢少夫人喊:“翠姑,”她嗓音不会太高,与天生家教有关。谢承运怕里面人听不到,敲敲门,略提声音道:“林儿将军,我妻子有话对你妻子说。”
翠姑从里面风一般的出来,大嗓门儿:“啥事啥事?”
把谢氏夫妻吓一跳:“你你,你还能跑这么快?”
翠姑难为情,在这些出身好的斯文人面前,她总是有不如他们的感觉。忙放低声音:“还是白天那话吗?”
“是的,我怕你不记得,再来对你说一遍。要生男的,就是兄弟,要生女的,就是姐妹,要一男一女,咱们就是亲家。”谢少夫人对丈夫微微地笑:“你昨天也说好的是不是?”
谢承运也笑:“就这句话,你不能白天再说。”
隔壁,住的却是有身子的人。
十一公主猫着腰从房门处退回床上,对着伍思德颦眉不悦:“她们在说成亲家的事。”十一公主很不满:“怎么她们要成亲家?”
伍思德双手枕在头后笑:“成亲家不好吗?你以后有了,咱们和谁成个亲家的好?”十一公主涨红脸,双手放在小腹上,低声嘀咕:“我怎么还不有呢?”
这话让伍思德听得一跃而起,目光炯炯,笑容满面:“会有的。”说到有孩子,伍思德就来精神。
他想到一件事,目光不住看着妻子,人慢慢再睡下来,和她闲扯几句,装作不在乎的问:“问你件事?”
“你说,”十一公主正端详自己身子,生孩子怎么能落后于翠姑?随口一答。
伍思德深吸一口气:“你,可有名字?”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十一公主闺名叫什么。
十一公主一愣,眸子忽闪如蝴蝶:“就这事啊,我叫贞静。”伍思德欢天喜地,没听清楚就夸:“好名字,真好,贞……静公主?”
“是啊,这名字我从不喜欢。真静,父皇就从没有喜欢过我,我一直真静的和母妃呆着,每年母妃喊我,真静,我想是很静,就让母妃不要喊。”十一公主说起先帝,还是怅然。见丈夫关切地看自己,又展颜一笑,下床去:“我去数数母妃带的山鸡蛋,昨天数一回,今天再数,像是少了。”
下得床来,又回身微笑:“真的,你说下个月会到京里?”伍思德道:“我说得还能有错!本来这个月就应该到,可大帅说奶奶们要生孩子,大帅这个人你如今还能不知道,跟他去山里的人,他全放在心上,就怕对的不好。奶妈算日子就要生了,生出来咱们再走。”
“生出来不等满月吗?”十一公主疑惑。伍思德笑:“生出来大帅就放心,她们坐月子,我们先走,你跟着我,不就早到京里。”见公主还有奇怪,驸马道:“你不相信?下个月到不了,我和大帅讨假,只送你一个人去!”
这话斩钉截铁,十一公主露出笑容,去数给周妃带的蛋。数来数去,咦,又少了?十一公主纳闷:“翠姑不少蛋吃才对。”
翠姑要是听到,一准儿和她拼命。少蛋这事,怎么头一个就想到自己。
“豆花,”十一公主披衣喊豆花。这房分里外间,十一公主在门缝里偷听完回去,豆花以为她不出来,睡下来。见喊,重新起来,揉着睡眼:“在呢。”
十一公主小声问她:“咱们每天供给的鸡蛋不少,怎么我还会少蛋?”豆花微张着嘴:“不会吧,那蛋我怕少了,怕我自己数不清,每天让伍小伍再来数一遍,啊!”
用尖叫结束话。
豆花起来就穿衣服,怒气冲天:“我去找他!”
十一公主噘着嘴回来,又不愿意告诉伍思德,到底小伍是他的亲兵,就闷闷不乐睡下来。伍思德大多时候拿她当孩子看,以为她又和翠姑在怄气,没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