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将戚姬搀扶着坐下,为她斟了盏茶,慢慢分析道:“夫人,那曹氏怎么说也得我这般年纪吧?可卢绾将军带回来的这个女人,也就约摸您这般年纪。”
韩氏,年约三十五岁,细眉、单眼,面部削瘦,颧弓微隆,皮肤黝黑。她膝下无子,早年死了丈夫,仅有个女儿,不久前也已出嫁。
女儿嫁人后,见戚姬已是汉王宠妾,便前来投奔,一直在戚姬身边出谋划策,很得信任。
“不是曹氏?”戚姬抿了一口茶,这才觉得顺了顺气。
二人所说的曹氏,是刘邦早前的一笔糊涂帐,早在沛县做厅长时,刘邦便与一个寡妇暗通款曲,曹氏后来还怀有一子。可刘邦虽然人穷,却也向往天鹅肉,并为许给人家名分,故而当年四十岁也未正式娶亲。
“听说……”韩氏欲言又止。
“听说什么?”戚姬蹙眉看向她,急道:“哎呀,你倒是说啊!”
“听说……论美貌,此女天下无双。有人说,她是大王当年入关之前,在霸上认识的;有的说,是在汉中认识的。”
“什么?又来一个?!”戚姬气得重重将茶盏落下,茶水洒了满案几:“这可如何是好?怪不得这两日,我这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敢情是招来个狐狸精!”
见韩氏沉默不言,戚姬道:“表姐,平日里你不是主意最多吗?你倒是快帮我想个法子啊。”
“夫人别急,眼下汉王身边有您、薄姬,管姬,赵子儿和那新来的女人。论资排辈儿也是您为大,怎么也轮不到她!大王不是也曾许诺您,若是您生下一男半女就立您为‘大夫人’吗?”韩氏安抚道。
戚姬的眉头倏地皱起,焦急道:“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诚心给我添堵是不是!”
韩氏自知说错了话,虽心道这戚夫人的肚子也太不争气了,却也不敢明说,转而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夫人要拿出您的气势,象当初对薄姬和管姬那样,先给她个下马威!让她从心里明白,您是大她是小,给她立起规矩!让她一开始便怕了您,这往后才不敢造次。”
“嗯。”戚夫人略略点头,立马端起架子,指着韩氏赞道:“这话还说的有点道理!”
夜色深寂。
卧房内,一袭月白色素装的女子,跪对着高台上的灵牌,焚香祷告完毕,缓缓起身。
今日,是亚父的头七。
案几上,整齐的码放着她亲手做好的几样小菜,还有亚父平日最爱的烧酒。
墨空,深远无际。
愿那至亲,饱餐之后,能安然升入天堂。
而她日夜牵挂的男子,就在那不远处的荥阳城外,于她在同一片墨空之下。
晚风拂面,却拂不去天涯咫尺的无奈。
不知此刻的他,于荥阳城外的楚营里,在做什么?
他的疾患可好些了?如果他知道,她被刘邦截走的消息,以他的性格必定是一场大战……